可她也舍不得娘亲就这样孤零零的在这里过一辈子……
将来她要是出阁了,就真的只剩下孔氏一个人了。
薛莹的心都被哭揪了起来。
拈着手帕替她擦眼泪,拉着她的手道:“兰姐先别哭,外头冷,我们去里头坐去。”
在次间的暖炕上坐了片刻,兰姐这才止住了眼泪。
薛莹叫丫鬟绞了热巾帕过来,替她擦了脸,这才柔声问道:“兰姐说不想你娘亲改嫁,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想你娘亲改嫁呢?”
“我也不知道……”
兰姐说不出来,只是一想到母亲要改嫁,心里就很难过,耸了耸肩膀又要落泪。
坐在一旁的韩修齐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脸懵懂问道:“娘亲,什么叫改嫁?三伯母为什么要改嫁?娘亲会不会也改嫁?”
他问得一本正经,小脸上还透出几分担忧来。
“……”
薛莹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来,正想着要如何跟韩修齐解释解释,就见兰姐满脸尴尬道:“齐哥快别胡说,五婶还有五叔呢,怎么会改嫁呢!”
正在军营里点卯的韩烨冷不丁就打了个喷嚏。
韩修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兰姐,兰姐就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跟他说了几句。
片刻之后,韩修齐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脸羞愧的看向薛莹。
薛莹笑着戳了戳他的小脑门,又转头看着兰姐,说道:“既然你舅母来了那么多次,你母亲都没有点头,那就说明她自己也不想改嫁,你又何必那么伤心呢?”
兰姐原本已经止住了眼泪,可不知为何,听了薛莹这一句话,眼眶蓦然又涩了起来,只茫然道:“我不知道……我不想母亲改嫁,可是……”
兰姐说着,已哭着扑到了薛莹的怀中,一双含泪的眸子红彤彤的,看着薛莹道:“五婶,我舍不得母亲……”
她舍不得母亲离开自己,却也也舍不得母亲在这侯府为了自己守着……
母亲如今还算年轻,可真要到了自己出阁的年纪,那时候她便是想改嫁,只怕也不容易了。
真到了那时候,母亲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注定了要在这侯府孤独终老了……
“你是……更舍不得哪个多一些?”薛莹没有全然点出兰姐的想法,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从小就没有了父亲的孩子,比同龄人心思也更成熟几分,已完全能明白她的意思。
兰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去,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唇瓣不说话。
薛莹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知道小姑娘需要时间来自己想明白,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她们这些外人能帮上忙的。
*
第二日就是朝廷休沐的日子,一家人按例去清福堂给老侯夫人请安。
老侯夫人深居简出惯了,寻常也不要求晚辈们晨昏定省,只有沈氏殷勤些,每日都会过来坐坐。
几个孙媳妇中,薛莹因为有韩烨的交代,来的比较勤快,孔氏和刘氏都是隔三差五才过来一趟。
也唯有休沐这一日,是清福堂最热闹的日子。
薛莹来的时候,孔氏和刘氏都已经到了,孩子们在次间的炕上说话。
沈氏坐在老侯夫人的下首,韩妙晴站在她的身侧,难得十分的安静。
沈氏侧首看了一眼羞答答的闺女,笑着同老太太道:“后日是临江侯夫人的寿辰,她家老夫人说想见见妙晴……”
下个月月初就是韩妙晴的及笄宴,到那日便要定下她于临江侯嫡次子的婚期,到时候她就要在家安心待嫁,不便再出门了。
老侯夫人就点着头道:“既如此,你就带着妙晴去一趟吧,我年纪大了,就不去了……”她说着,只往坐下扫了一眼,见薛莹和孔氏正说着话,便开口道:“让老五媳妇跟你一起去,她是世子夫人,以后咱家这些待人接物的事情,总归都要落到她身上。”
忽然间就被点了名,薛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
谢氏端着茶盏,视线冷冷的从她身上扫过,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倒是刘氏,眼神稍显惊讶,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老太太喊你去,你就去。”谢氏懒懒的开口道。
若是临江侯府老夫人的寿辰,她作为晚辈,亲自走一趟也无可厚非,但既然是临江侯夫人……没记错的话,只是临江侯的续弦,一个家世普通的庶出女罢了,还轮不到她亲自去给她拜寿。
薛莹原本是想要推辞的,自从她穿越过来之后,还从未以武定侯世子夫人的身份参加过任何宴会。
一来,她本就是个死宅,不喜欢凑这些热闹。
二来,就原身之前的那名声,她这一出场,还不得被那些人的口水淹死。
可她细细回想了一下,这临江侯府的二少奶奶,似乎和原身有些交情,她刚穿越过来病得快死的时候,对方还来瞧过她一回。
原身品性不好,本就没有什么闺中密友,就算从前有几个跟她要好的,也是碍于她贵妃妹妹的身份,后来她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嫁到了侯府来,就更没有人搭理她了。
也就这临江侯府的二少奶奶,还念着旧情的,并没有同她绝交,于情于理,她如今去走动走动也是应当的。
“我去。”薛莹点头应下,又转头同沈氏道:“到时候,还请三婶多多关照。”
沈氏冲她温婉笑笑,倒是韩妙晴,脸上似乎带着几分不情愿的表情。
虽说如今见到的薛莹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么不堪,可一想到要跟着她一起出门,韩妙晴还是觉得面上无光。
将韩妙晴的表情一一落入眸中,薛莹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沈氏看出了端倪,正想规训韩妙晴几句,却见兰姐从次间走了出来,小声问薛莹道:“五婶,听说一会儿你要带齐哥出门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