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反应过来自从穿越之后,再没有人跟自己抢被子这件事时,薛莹一下子就清醒了。
一睁眼,就瞧见韩烨正扯着她的被角,站在罗汉榻前。
“你掀我被子做什么……?”薛莹紧张的抱住怀中的锦被。
韩烨的手还牢牢的握着一片被角,闻言竟是愣住了,过了片刻才丢开了那被角,侧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掀你被子的?”
分明是你不好好盖被子,我只是想……帮你盖好被子而已……
他侧身时动作有点大,披在肩头的外袍就抖落到了地上。
薛莹看见他中衣内透出的带血的绷带,一时也不计较他掀自己被子这件事了,从榻上坐起来道:“怎么,不方便穿衣裳,要姑奶奶我服侍你?”
前几天他可都是自己穿衣裳的,看来这回是真的疼得不轻了。
“你去喊个小厮进来。”左臂根本抬不起来,韩烨也不想逞能了。
薛莹已经下了榻,捡了衣裳起来,从他身后小心的靠上去,将他的左臂套入衣袖,这才绕到了他的跟前道:“我怎么说也比小厮用的顺手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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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时抬着头,一双清亮的黑眸就这样看着韩烨,因为靠得太近,鼻尖的气息都撒到他了脖颈中,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韩烨顿时觉得浑身紧绷。
晨起本来就是身体最敏感的时候,偏她还站得那么近,等她半蹲下来,帮他系上腰封的时候,韩烨再也忍无可忍,只一个侧身,哑然道:“我自己来。”
薛莹没有站稳,差点儿被韩烨给掀翻了,正当她觉得对方莫名其妙想要教训他一顿的时候,就瞧见他那平坦的长袍上,似有山峦耸立。
她方才正对着他还没在意,此时侧着身子,反倒看的一清二楚。
饶是觉得“这不过就是正常生理现象”的薛莹,还是没忍住红了耳尖。
韩烨虽然面上表情严肃,可心里却早已经把自己痛骂了几百遍,他对着什么人不行,偏偏对着她……
艰难的想收紧腰封,可越是心急就越做不好,原本已经系上一半的腰封,忽然就不听使唤的掉到了地上。
“……”韩烨动作僵住,头一次有了一种恼羞成怒的冲动,恨不得一脚将那腰封踩烂。
只是……他的脚还没伸出去,一双白嫩的手就提前一步,把那腰封捡了起来。
薛莹表情严肃中带着几分调笑,装作一本正经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每个男人早上起来都会这样,这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正常男人……”
薛莹尽量平静的看看他,不等他发话,飞快的弯腰,将那腰封重新贴到了韩烨的腰间,指尖微动,尽量不去触碰韩烨身上任何一处。
但替人穿衣裳毕竟不是薛莹的专业,这古代衣服的繁复程度也超出了薛莹的想象,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可等穿好的时候,也稍稍费了些时辰。
汗都憋出来了……
薛莹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听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说……每个男子早起都会这样?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
“……”薛莹表情石化,抬起头来迎上韩烨那双充满了求知欲的黑眸,痛快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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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嘉侯府用了早膳,夫妻俩人便要回武定侯府了。
韩烨跟岳父岳母道了别,就先上了马车。
薛景焕叫住了薛莹,嘱咐她不要再提和离的事情。
昨夜他回房的时候,就听方氏说起两人已经圆房之事。
夫妻之间一旦有了这样的羁绊,到底是比从前更近了一步,哪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父亲放心,我心里有分寸。”薛莹一个劲的点头道。
“你能有什么分寸……”薛景焕又数落了薛莹一句,当初要不是没分寸,又何以落得个不守闺誉的骂名,最后还是求陛下赐婚才了结。
可好歹,如今韩烨也回来了,他们这日子若能过下去呢,倒也算是件好事了。
“知道了。”薛莹无奈,只能默默的替原身背着黑锅,就听方氏在一旁劝说自己的父亲道:“老爷您快别担心了,二姑娘如今懂事了,知道要对姑爷好了……”
若是不好,哪里会偷偷带他来给杜太医瞧病呢,还不眠不休的在书房照顾了姑爷一晚上!
薛景焕点点头,怕韩烨在马车里等久了,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行了,你们回吧,好好照顾世子爷。”
薛莹应得十分爽快,又和两个弟妹招呼过了,便转身上马车,她还未来得及掀开帘子,只见那帘子一闪,韩烨已伸出了他那修长有力的右手。
之前下车是搭着他的小臂的,并没有肌肤上的触碰,但现在……
薛莹正犹豫着如何能不动声色的避过他这只手,就听见薛景焕在身后说道:“世子爷都迎你了,还慢吞吞的……”
“……”薛莹可算是看出来的……薛景焕哪里是什么女儿奴,分明就是个女婿奴嘛!
大女婿是皇帝,整个大魏的老百姓都是他的奴才也就算了,如今来了个二女婿,他也乐的屁颠屁颠的当奴才,之前还说坚决支持她和离,如今瞧着……早已经倒戈了。
薛莹咬咬牙,将指尖搭在了韩烨的掌心。
他的手背她摸过,他的掌心,却还是第一次触碰。
皮肉有些粗糙,但不僵硬,是带着温度的柔软。
韩烨顺势握住了薛莹的手背,轻轻一提,薛莹的整个人便已钻进了马车中。
女子的柔夷仿若无骨……柔软到他不知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不伤到这样细嫩的皮肉。
可等他松口的时候,还是瞧见她白腻的手背上,竟然多了一个红红的指印……
韩烨的脸色都有些僵了……
“一盏茶、一盏茶的时间它就褪去了。”薛莹自己也有些尴尬,这具身体身娇体弱,她也不想的。
韩烨的神色总算好看了一些,两人一路无话,等回到武定侯府下车的时候,韩烨的视线扫过薛莹的手背,果然见那一处红印消失了,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