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靖手一软,剑哐当掉在地上。
赵氏看到这一幕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指着苏文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狗咬狗,一嘴毛!”
“你们狗咬狗就算了,却要了我宁儿的命!”
“苏文靖,活该你没人送终!”
苏文靖脸色惨白,他不甘地看着自己的手。
忽然,他仰天大吼:“我……我竟然杀了我儿子?”
他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人也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
他瞪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喃喃自语:“我竟然杀了我儿子?”
“噗哧——”
正当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时,房梁上,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响了起来。
苏文靖原本无心顾及,但还是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只见房梁上,薛沥池一身白衣坐在上面,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他脸色顿时一片黢黑。
“薛沥池,是不是你在搞鬼!”
对,肯定是他在搞鬼。
宁瑶儿是他一见倾心的女子,她甚至还冒着难产的风险,给自己生了个儿子。
苏清宁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平时吊儿郎当有些混,但他打小心地就善良。
可现在,他的宁儿却死在自己的手里。
苏文靖目眦欲裂地盯着房梁上的薛沥池,左手向他拍出一掌。
一道裹着他毕身功力的万毒功的掌风,朝薛沥池席卷而去。
薛沥池像是没发现似的,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直到,苏文靖那一掌拍到他的跟前,他整个人如同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那道裹着苏文靖毕身功力的万毒功竟然直接越过他,拍在屋顶上。
屋顶上的琉璃瓦片哗啦掉了下来,苏文靖全然不管不顾,又朝他拍出一掌。
薛沥池好心提醒他:“苏文靖,你这么打是打不到我的。”
旋即他从房梁上施施然落下,犹如一片树叶一般,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还是苏夫人说得好,狗咬狗一嘴毛。”
说完,他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听说胡贵妃那边今晚也有好戏看,我就不奉陪了,回见了您!”
在苏文靖错愕地目光中,薛沥池咻地消失在了原地。
苏文靖一连拍出两掌都没击退薛沥池,便将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到了赵氏身上。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
要不是她,宁儿怎么会死!
要不是她,瑶儿又怎么会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引起的!
他目光阴沉地朝赵氏走去,赵氏察觉到不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老爷,你要做什么!”
苏文靖不言不语,右手一伸,就掐住了她柔软的脖颈。
“赵沁潼,这些年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这,也算是替苏家清理门户了!”
“安心去吧!”
“不!”
赵氏被他掐住脖子,艰难地说道:“老爷,这都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可到底是晚了。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苏文靖就拧断了她的脖子。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才疲惫地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一切,都完了。
他辛苦半生才得到的这一切,都完了。
什么财、什么权,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就连自己最亲的家人,也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书房,根本就没注意到书房里,苏清宁的变化。
就在他走出院子时,地上的苏清宁忽然睁开眼睛。
只见他惨白的脸上此时尽显温柔。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兴奋地说道:“儿啊,为父护不住你了,你若是在天有灵,今天晚上出来后一定要替为父报仇!”
他那原本平坦的小肚子在一瞬间鼓了起来。
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很快就撑破他的长袍……
————
薛沥池带着这个好消来到王宅想和苏佰乐分享时,苏佰乐正拧着眉站在一口枯井边。
薛沥池没有露面,而是影在黑暗中,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枯井上面的盖着的石板移开,阵阵恶臭迎面袭来。
要不是苏佰乐早有准备,这会子怕是早就被熏得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在她脚边,跪着的狼狈不堪的朱文海两父子。
此时的朱文海双目无神,脸上一片死灰。
他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一张俊脸上满是半干的血渍。
只是看向苏佰乐的眼神里,却透着滔天的恨意。
王伯轩担忧地看了眼王叔航,对苏佰乐说道:“浅浅,既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用急于这一时,不如等天亮再挖吧。”
是,苏佰乐是想趁着夜色将枯井里的东西都弄上来。
朱宥丰只交待这里有些尸体,具体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即便是苏佰乐派出灯笼鬼下去查看,灯笼鬼叽叽喳喳地,有说两具,有说五具,谁都没个准确的数字。
苏佰乐轻轻摇头:“舅舅,咱们这是在做好事,替她们申了冤,她们也能早日脱离苦海。”
“与其担心井中鬼怪害人,舅舅还是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两个恶人吧。”
苏佰乐不由得想起前世的歌谣来——
【我害怕鬼,鬼却未伤我分毫。】
【我不害怕人,但是人把我伤得遍体鳞伤。】
此时此景,苏佰乐心里五味杂陈,表情也显得极凝重。
朱文海呜呜地哭喊道:“大爷,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跟我儿子没有半点关系,求你饶了我丰儿吧,你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为人。”
王伯轩负手而立,揉揉眉心呵斥道:“闭嘴!”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朱文海,你纵容你儿子欺男霸女,你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一开始,苏佰乐跟他说这宅子里阴气重时,他还没当回事。
认为可能是这宅子里人气少的缘故。
可是那天他亲眼看到苏佰乐的本事后,他才恍然大悟。
有些事不是你信不信就不存在,而是一旦存在,就根本没办法破局。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怀疑过朱文海。
可是自从苏佰你将朱文海藏起来的账簿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京城这么多年,竟然背着他们悄悄昧下那么多钱。
——足足能在京城买二十栋三进的院子。
京城的房价贵得离谱。
当初他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花了三千两。
那时候的价钱还算便宜,这几年,京城的房价一天一个价,几乎每天都在涨。
像这么大的三进的院子,没有一万两根本就拿不下来。
而他们两父子在京城十五年,手里的钱竟然能买二十栋!
这是什么概念?
除开所有开支,他们每年递到王家的祖宅的利润也有七八万两。
他们也并没有怀疑。
毕竟京城寸土寸金,逢年过节,各路菩萨神佛都要一一照顾到。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样,他们竟然还能贪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甚至,还在京城作威作福。
他们不仅欺男霸女,专断独行,在京城,整个王家的名声都被他们搞臭了。
也正是这样,当苏佰乐说要替他们替女鬼伸冤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