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沥池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再强求。
他朝苏佰乐勾勾手,苏佰乐身子僵硬地看着他。
薛沥池无奈,只好说道:“娘子,你等我两天,两天后我一定将更好的灯笼送来给你。”
临走前,他还不忘挑衅地扫了眼秦禇。
那眼神,似乎是在跟他宣战似的。
秦禇目不斜视,根本就没受到半点影响。
要不是现在是在苏府,他肯定不会放薛沥池离开。
他们两个可是宿敌,今天见面没打架,就算是他网开一面了。
薛沥池也不管会不会吓到人,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形一点点消散,最后直接化为一阵风,彻底消失不见。
等到他离开后,苏清欢又恳求道:“秦少主……”
“够了。”
秦禇不悦地开口,恢复他以往那冰冷的模样。
“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你没有机缘。”
说罢,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苏清欢呆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死死的握着拳头,尖锐的指甲嵌进手掌心里也没有感觉。
没有机缘?
她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苏浅安!
论相貌,她不比苏浅安差。
论才情,她更是精通琴棋书画。
论武功,她使得一手好鞭法,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可为什么,秦禇竟然连看自己一眼都带着满满的嫌恶?
自己在十五岁时,就以一首《秋水》名动京城。
而那时候,苏浅安在做什么?
对,她不是在马厩里喂马,就是在浆洗房里洗全家人的衣服。
不,严格意义上说,她洗的是全家下人的衣服。
苏府主子们的衣服根本就轮不到她!
就因为她的手太过粗糙。
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向来只有别人跪她的份,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礼部尚书大小姐,什么时候跪过别人!
自己已经将姿态放得这么低了,为什么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苏浅安?
那个自己从小到大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贱人!
苏佰乐回到王宅的时候,王伯轩和王叔航正在坐在客厅里等她。
看到她回来,王伯轩就迎了上来。
“浅浅,你这一下午到哪里去了?”
苏佰乐叹了口气:“舅舅,实在是对不住。我下午原本是想回去看热闹的,可是现在……”
苏佰乐越想越气愤。
自己这是什么猪脑子?
好端端的干嘛要回去看热闹。
现在好了,赵氏溜之大吉就算了,就连苏文靖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还有两天时间,舅舅他们怎么才能将店铺收回来?
听完苏佰乐的诉说,王伯轩不以为意地说道:“浅浅,就这事儿?”
苏佰乐错愕地看着他:“舅舅,这事还不严重吗?”
“浅浅,你有所不知。我们王家的产业遍布大晋各地,要是我们没有一点后手,那我们要怎么才能保住属于我们的产业?”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除非我们是真的放弃好,不然的话,苏文靖和赵氏耍再多花招也拿不走我们王家一分一毫。”
苏佰乐脑子不够用了。
“舅舅,你怕不是在宽慰我吧?”
王叔航轻哂:“浅浅,你要相信你舅舅们的实力。”
“我们王家嫁女儿,陪嫁确实很丰厚。”
“但是我们会做两手准备。”
王叔航解释道:“给出去的嫁妆比如房契地契,一般都是副本。但凡王家女子在夫家过得不如意,想要变卖嫁妆时,必须是王家女子亲自回王家取回正本,还得经过我们首肯才行。”
“若是他们拿着副本进行买卖,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佰乐瞪大眼睛望着他们。
她是真没想到,王家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来防止嫁妆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上。
很快,苏佰乐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舅舅,那要怎么区分正本和副本?为什么他们拿着副本也能正常买卖?”
王伯轩爽朗笑道:“浅浅,这件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他起身从客厅的八仙桌上拿起一个檀木小盒子,打开锁,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到苏佰乐手里。
没等苏佰乐细看,他又从衣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你且先看看这两张纸有什么不同。”
苏佰乐粗略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发现这两张纸都是房契,至于房契的地址,竟然是同一处。
她拿着两张房契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狐疑地看着王伯轩:“舅舅,这就是两张房契啊,没什么不同啊。”
王伯轩笑道:“你这么看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你再摸摸这张纸有什么不同。”
苏佰乐囧了。
对于她而言,这两张纸不就是两张普通的纸吗,能有什么不同的?
她摸索着对比了良久,最终还是摇头:“舅舅,我真是看不出来。”
恕她无知。
以她的见识,还真不明白这两张纸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们正本房契用纸,采用的都是凝霜纸。这种纸,只有我们江南王家才能造得出来,而且也不对外销售。”
“而副本,采用的则是蔡侯纸。”
“蔡侯纸的重量特别轻,便于使用书写,同时携带非常方便,同时这种纸很便宜,质量高,原料又很容易找到。”
“而我们凝霜纸,纸若白霜,书写细腻不洇墨。”
苏佰乐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古人还真是绝绝子,连张普通的纸都能说出花来。
她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以示回应。
“另外,除了纸还有墨。”
“正本用的墨都是油烟墨,而副本则用松烟墨。”
“具体的产地,我也不能告诉你。”
苏佰乐:……
好吧,又是她的知识盲区。
她同样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除了这两点以外,我们还有特殊的防伪记号。”
“至于这一点,我们就不能跟你说得过于详细。”
苏佰乐无所谓的点点头:“那舅舅,你有几分把握能将那些铺面都收回来?”
王叔航笑道:“傻丫头,你应该问,他们有几成把握能将那些铺面占为己有。”
说到这里,他眸子迸出一道冷芒:“敢觊觎我们王家的产业,我们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苏佰乐顿时放下心来。
到底是她多虑了。
真是没想到,古代的防伪技术一套接一套,套套不一样。
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
旋即她就岔开话题:“舅舅,今天晚上你们还是去客栈住一晚吧。”
王伯轩摇头:“我们昨天已经在客栈住过一个晚上了,要是今天再去客栈住,恐怕他们也会起疑心。”
“倒不如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苏佰乐拧着眉:“舅舅,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还是觉得你们不应该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