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智明又来这一套,倒是会扯虎皮。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八个字就像八座大山 ,重重压在身上,令人无从反抗,也不得反抗。
也亏得他用的是敬,而不是孝。
孝字当头,怎么都能将苏佰乐压趴下。
“你错了。”苏佰乐淡淡地开口,“正是因为我以前太拿他们当一回事,受苦的才是我自己。”
“既然吃苦的总是我,我为什么还要继续?”
苏佰乐可没忘记,昨天发生的那场好戏。
那场好戏可是将礼部尚书的颜面狠狠按在地上摩擦,他哪会这闲工夫来管自己?
她悠闲地吃着东西,又招呼着四女坐下一起吃。
“你们都别站了,我那院子里什么吃食都没有,你们要不一起吃点,回去饿肚子可就别怪我不让你们吃饭。”
暮春拧了拧眉,苏佰乐的院子确实是这么个现状。
听苏佰乐的意思,也不像是作假。
她也不管那么多,自来熟的拿了碗筷,五人围坐一桌,大块朵颐起来。
苏佰乐看着她们吃得香,自己的胃口也好了许多。
一个人吃独食哪有众人分食来得香!
可苦了赵智明,他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想上去阻止更不敢。
只好悄悄地给自己的一个亲信递了个眼神。
等到苏佰乐吃饱喝足正要放下碗筷时,许妈妈才姗姗来迟。
看到苏佰乐竟然将夫人小姐的吃食都吃得一干二净后,她脸色黑成了锅底。
“苏浅安,你……”
苏佰乐睨着她,饶有兴致地想听她接下来的话。
许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堆起笑来,说道:“大小姐,你这么做,不符合规矩。”
“没事儿,”苏佰乐嫣然一笑,“我劝你最好也吃点,要不然等到苏文靖回来,你想吃也不一定吃得上。”
许妈妈皱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你也别装不懂。”苏佰乐嘻嘻笑道,“你想啊,昨天赵氏在苏府门口做了什么好事,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呢。”
“你以为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还能瞒一世?”
昨天苏府门口发生的事,根本就瞒不住。
即便赵氏清醒后用铁血手腕镇压了一部分知情人,可为时已晚。
许妈妈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连忙跑到赵氏那里商量对策去了。
可即便她们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下朝后的苏文靖回到府里就怒气冲冲地冲进院子,赵氏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她娇嫩的左脸上。
赵氏被扇得跌坐在地,捂住脸怨愤地瞪着苏文靖。
“老爷,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
事到如今,她只能将事情都往苏佰乐身上引。
这等丑事,总要有个接盘侠。
“都是她的错!她那天晚上回来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回府的第三天清晨,还爬上了清欢院子的屋顶。”
“老爷,你信我,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你无辜会跑到大街上和陌生男子又搂又抱,还穿得那么清凉!?”
“赵氏,你莫要忘了,要不是我,能有你的今天么!”
“你赵氏一族能这么快发达么!”
苏文靖背着手,咬牙切齿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你踏出院子半步!”
赵氏在苏文靖面前伏小作低惯了,深知他的脾气。
两人从相识相知再到携手过了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天不在为自己打算。
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决绝的表情,清楚地问道:“老爷,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我绝情?”
苏文靖怒不可遏地怒斥,“你都快给我戴绿帽子了,你知道我那些死对头今天早朝时在皇上面前是怎么弹劾我的么?”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报答?
赵氏凄惨一笑。
呵呵,报答!
好一个报答!
这么多年了,亏他一直记到现在。
当年,他只不过是赴京赶考的书生,而自己是资江边上多情怀春的小渔娘。
因母亲病重,父亲万般无奈下,决定将赖以生存的渔船低价出售。
就在买家谈好价钱回家取钱之际,苏文靖出现了。
他要租船过江,父亲出于善心才免费送他一程。
原本只不过是再普通的生意,却在他上船之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当时的自己哭得梨花带雨。
一来是为重病的母亲担忧。
二来是为了父亲宁愿卖船也不卖自己的举动而感动。
在此之前,叔伯们早就劝过父亲,说什么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让他给自己物色一门亲事,不仅可以收点彩礼给母亲治病,也能给自己找个好归宿。
省得自己将来还和他一样在这小小的资江上打渔度日。
父亲说什么都不同意,还劝慰着自己别多想。
可就在苏文靖上船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那时候的他,身着锦衣华服,带着两个俊俏的小书童,一派风流公子哥儿的装扮。
在看到自己愁眉不展地熬着汤药,好奇地问了两句。
当时心情苦闷的她便将自己的遭遇全盘托出。
苏文靖当时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在下船后命书童送来了五个十两的银元宝。
打了一辈子鱼的父亲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当即拉着自己给他跪下。
苏文靖将父亲扶起来后,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却瞥向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正值少女怀春之际,只一眼便彻底沦陷。
于是,在自己强烈的要求下,父亲只好含泪收下了银子,而自己却头也不回地跟着他踏上了赴京之路。
等到放榜之后,苏文靖因文采横溢,又因长相斯文俊美,在金銮殿上被陛下钦点为探花。
原本赵氏以为自己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尤其是在他高中探花以后,她甚至已经幻想当上了官太太。
谁知,就在他高中探花的第三个月,一个妇人不请自来,彻底击碎了她的美梦。
赵氏铁青着脸,一双手死死地握着拳,事到如今,他却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甚至还想软禁自己?
她心一横,仰着脸对苏文靖说道:“老爷,你可不要忘了,如今的苏家,谁才是真正的掌家人!”
王氏刚来的时候,自己确实失落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苏文靖的知音,也是自己陪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探花郎的地位。
可是那个女人的到来,苏文靖就明确的告诉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个笑话。
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