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朱雀街热闹非凡。
繁华的大街两旁,林立着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要数当朝九王爷名下的——祥绍茶楼。
茶楼足足三层楼,占了五个铺子。
辰时正,茶楼内已座无虚席。
满腹经纶的学子早早将茶楼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三五成群或高声谈诗论词,或低声交流写作心得。
整个茶楼一片祥和。
刘辰也是祥绍茶楼的常客。
和往常一样,他抵达茶楼时必定是辰时正,而店里的小二知道他的喜好,早早的就给他留出位置——临街视线最好、阳光最好的那张桌子。
刘辰之所以会被小二如此尊敬,不仅仅他是读书人,还有他的另一层身份——京城浩颂学院院长柯元飞最小的弟子。
柯云飞收徒极严苛,能入他的眼,此子才华自不必说。
此时的他一袭月牙白长衫,一头乌黑的头发用一只白玉冠牢牢簪在头顶,面前八仙桌上放着小二刚砌好的上等碧螺春,茶杯旁边放着他正在读的书。
他手里还捏着一把折扇,满眼含笑地看着周围。
窗外,阳光透过藤蔓纱帘洒落在他的身影上,映照着他英俊刚毅的面容。
忽然,从门外进来两个同样身穿长衫的年轻男子,两人径直朝刘辰阔步走去。
两人走到刘辰面前,就有一人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刘兄,你听说了吗?昨天苏大人府上请尘心大师去驱邪,结果尘心大人灰头土脸的走了,据说连丞相夫人送的那个香炉都被摔碎了。”
“赵兄!”刘辰站起来温和地对他打了声招呼,说道:“坐。”
三人落了座,赵兄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赵兄,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尘心大师那个香炉摔碎了?”
赵兄唏嘘道:“是啊,那可是季大师的关门之作,这么摔了真是可惜了。”
“那确实是可惜。”刘辰说道,“尘心大师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赵兄说道:“我听说苏夫人满脸鲜血追了好长一段路,可尘心大师理都不理,想必是气坏了。”
刘辰笑而不语。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大户门第的八卦。
左右不过一只打碎香炉,竟然也能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只是,季大师是名满京城的香炉大家,他亲手制作的香炉可谓千金难求,竟然还有人如此不知轻重,实在是可惜。
与他同来的另一位秀才说道:“咦,这好端端的,苏夫人怎么会请尘心大师去驱邪?”
赵兄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来:“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天晚上,苏家大小姐苏浅安半夜才回家,苏夫人疑心她是被鬼迷了才会特意去请的尘心大师。”
两人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说到这里,赵兄又神神秘秘地说道:“说来你们不相信,我听说这位不学无术的苏家大小姐,昨天晚上还偷了赵夫人不少金银珠宝。”
“原本她还死不认账,直到苏夫人在她院子里将那包东西搜出来了,她才不得不认下。”
“你们说说看,这哪有自家人偷自家人的道理!”
“可不是。”
刘辰素来不喜聊八卦,打断了他们:“不说这个了,我昨日得了本好书,一起来看看。”
……
不到辰时,苏佰乐就被人从屋顶上救了下来,还没喘口气,就被押到赵氏院子里。
赵氏坐在门檐下,愤怒地瞪着她:“苏浅安,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还学会上房揭瓦了!”
她的手重重地在身侧的小几上一拍,厉声喝道:“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赵氏骂归骂,可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这可是个好消息!
京城本就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只要苏佰乐名声再烂一些,将来若是嫁不出去,即便苏文靖怪罪下来,她也自有一套说词。
这个没脑子的,这次可帮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
只是现在,她还不能将自己的小九九表露在脸上,她铁青着脸恨铁不成钢地吼道,全然没了当家主母的气派。
“你也不小了,已经十八岁了,你看看你,和你同岁的官家小姐有几个像你这样成天惹事?”
这个惹事精,自己不给她找事,她自己反而给自己找事了。
愚不可及。
赵氏苦口婆心地劝她:“浅浅,你就是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也该替你弟弟妹妹想一想吧?”
苏佰乐站在院子里,“我替他们想?又不是我生的,关我屁事!”
赵氏怔了怔,听着苏佰乐的话,心里乐开了花。
可脸上却依然是那副怒火冲天的模样:“反了反了,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敢当众忤逆当家主母?”
她说得义正言辞,一心为苏佰乐好而她却不领情的模样。
可苏佰乐根本就不领情,她睨着她:“当家主母,你也配?”
苏佰乐这句话完全就是将赵氏的颜面狠狠扔在地上,死死摩擦。
赵氏也坐不住了:“你怎么如此粗鄙!如此污言秽语你也说得出口?”
苏佰乐浅浅笑道:“那还得多亏了姨娘教育得好。”
赵氏一愣,旋即怒火中烧。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苏浅安生母早在她三岁时病逝,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的。
现在她翅膀硬了,竟然敢倒打一耙?
她实在忍不了。
不等她继续发难,苏佰乐开口道:“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想办法将薛沥池送自己的那一包东西变现了再说。
她那屋里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她实在是不放心。
赵氏怒极,喝道:“滚,你给我滚回去,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
苏佰乐正准备要走,见她忽然这么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讥笑道:“你想整死我就干脆点,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你累我也累。”
自己那个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罚自己一个月不许出门,她是怎么想的?
赵氏怒视着她:“苏浅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
“打住,”苏佰乐没好气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这个夫人是怎么来的?”
“你这管家权又是怎么从我母亲手里抢来的?”
逆来顺受可不是苏佰乐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