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钻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抹到灰了......”许瑾乔心不在焉解释。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大夫不肯移开,神色泛着懵懂的焦急。
陆北灼无奈的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走到桌前,抽出了自己未用过的汗巾,倒了些桌上的茶水在上面,拧干后走向了许瑾乔。
他强制性的掰过小少女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学着陆将军的模样,十分小大人地肃着脸:
“已经在看病了,你盯着又能看出什么?赶紧把脸擦干净。”
语罢,他拿着帕子就上手了。
庭院中月色洒下,小轩窗掩映出站在墙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矮的乖巧的仰着头,高的半俯下身,帕子轻轻擦过,雪白的肌肤顿时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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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灼慢慢停下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许瑾乔。
那张白生生的小脸此刻完全暴露了出来,粉雕玉琢,漂亮的不可思议,莹润透亮的眼睛跟刚洗过的黑葡萄似的,满满的灵气。
因着方才哭过,许瑾乔眼眶周围还微肿着,眼尾浸透薄红,这种纯稚又脆弱的美,对一个年仅14岁的少年来说,未免太超前了些!
陆北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是他在北疆待了些年,皮肤没那么白净,看起来不甚明显。
“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是新搬入这儿的陆家子,陆北灼。北是北疆的北,灼是灼灼其华的灼。
你知道北疆吗?我是在那儿长大的,和长京一点都不一样,没有那么繁华和喧嚣,但是很自由,落日很好看......”
这个妹妹,好生漂亮......
他嘴上喋喋不休,手中的动作却愈发温柔,将许瑾乔裸露在外弄脏的地方都给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没有一丝不耐烦。
而这,却是许瑾乔从未从母亲以外的人那里体验过的关爱。
毕竟李氏不受宠,连自己屋里的丫鬟对她和许瑾乔都不上心。随意糊弄着,压根没人守夜,比主子睡的都早。不然,也不会陆北灼带了人来都没发现了!
“我叫许瑾乔,你可以与娘一样,唤我乔儿......”少女小巧泛粉的指尖揪在一起,柔嫩的花儿一样的唇瓣紧抿,彰显出她内心的紧张。
她想了又想,欲言又止:“哥哥,我自己来吧,娘与我说过的,在外不可放肆,我不好再麻烦你这般......”
不能再打扰别人了,若是他嫌烦可怎么办?乔乔要懂事些,不能这么无礼,否则会惹人厌的。
“这哪里算得上放肆?你可真是......”
她眼里清晰传递着这些信息,陆北灼看在眼里,既无奈又心疼,浅薄的怜惜如春天的野草止不住的生出来。
皆知少年慕艾,对长的好看的小姑娘总是格外宽容。而陆北灼本就心肠不坏,还做着大侠客,大英雄那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梦,如今更是恨不得把少女亲娘的病立刻治好......好让她笑出来。
“我就住在你家边上,你记着,以后有事皆可寻我,不用怕麻烦不麻烦。不过呢......别跟今日似的爬狗洞了。
若无意外,入了夜我都在院中练武,你唤一声,我能听见。”
想到今日的初遇,陆北灼不禁噗嗤一笑,于此同时,心底对许府其他人的印象也变坏了。
这时,一旁的大夫也收回了诊脉的手。
因为李氏昏迷不醒,便问了许瑾乔几个问题,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绞尽脑汁回想,把记得的都说了。
那副紧张兮兮搅着袖口的小模样,连大夫看了也觉得可爱,什么起床气都没有了,柔声宽慰她安心。
“这病原先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拖的太久了,如今有些棘手啊......对了,先前那副药我闻了闻药渣,也没有对症下药,错的太离谱了!
也不知是哪位大夫竟能开出这样的方子,实在是弄虚作假,草菅人命!我重新给你开个药方......”大夫连连摇头。
陆北灼打断了他:“需要什么药我那都有,劳烦大夫您煎好了药再给我,到时候府里一起结算。”
许瑾乔哪里有钱买药,就凭她给自己的那堆劣质的金银珠宝,典当也当不出价钱来。
倒是这许府,看着富丽堂皇,实则又是藏污纳垢的,分明不是没有能力请来厉害的大夫,偏弄成这副样子,怕是根本就没想过救人......
冷漠如斯,只叫陆北灼觉得心里不适。对孤立无援的许瑾乔愈发关切。
“你这孩子......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回去煎药,只怕是要到早上才能煎好......”大夫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准备打道回府。
他能过来,也是陆北灼用内力带他翻了墙,若不然一个弱不禁风的医者,想爬也得废一番力。
陆北灼了然点头,转身又对着许瑾乔柔声道:“这么晚了,快先去休息,莫想那么多了,余下的且放心交给我。你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好你娘呢?”
“嗯!”许瑾乔睁着水润透亮的大眼睛呆萌的点头,乖巧的让人心都化了。
陆北灼情不自禁的笑了。
他虽然有妹妹,但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在府中照料,而他则与父亲在军营生活,常年不归家,其实见的也不多。
再加上妹妹莫名怕他,平日里老是避着他,故而他也从未体验过有一个软萌贴心妹妹的感觉,可许瑾乔的出现好像填补了这个空缺,让他扮演了这一个照顾人的角色。
他淡淡地想,多一个妹妹......好像也不错。
“好了,快去休息吧,明日我就把药拿来了。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少年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心中对这纯稚漂亮的人儿充满了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