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京。
郊外一处大宅。
“寒舟,佛州之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庭院中,一个皮肤白净,身形高而瘦削的中年男子品了口热茶,漫不经心看了看对面的年轻男子。
他一身气度非凡,穿着墨色直襟长袍,衣服料子垂感极好,加上那长长的保养极好的美髯,看着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他对面,年轻俊美的男人不自觉笑了,胸腔慢条斯理地轻震出声:“父亲,您放心吧,没有人能查到我。”
没有达成目的又如何呢?总归他出手也不会空手而归。
时寒舟狭长的凤眸闪过傲气,浑身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气势逼人。
“秦仲已服毒自尽,我将线索都导向了顾清栩,保证他有口难辩。目前探子来报皇上在回京路上,只待回来便处理此事。”
“寒舟,你做的很不错。”时父点头,原本肃穆的眼中满是笑意:
“不愧是我的儿子,才智计谋都堪称顶尖,轻而易举,就叫他们兄弟反目,真是高明啊!只是可惜了......没有真的除掉小皇帝。”
“父亲谬赞了,只是他们陷入了我制造的误区,我这才完美摆脱了嫌疑,得以抽身事外。”
时寒舟垂眸,举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袅袅白雾升腾,模糊了他的脸。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的好似神造之物。
父亲不会知道......他从一开始制造佛州混乱,根本就不是为了刺杀顾景淮。
然而真正的缘由,他绝不会说。
“那秦仲妻子皆因你而亡造不得假,缘何又心甘情愿为你做事?”时父有些好奇。
“因为他后来又在别处生儿育女,其实并不缺女人与子嗣。只是他自诩读书人,想要维持当年他清廉专一的好名声罢了。”时寒舟冷哼一声,一双黑眸冷清:
“这些年,他贪的东西可不少,一旦被查出来,也难逃被抄家砍头的命。
我只是派人告诉他,若是不为我做事,他不仅自己官职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妻妾孩子,一家人在阴间相聚。
但他若是为我做事,我便善待他后人,时时照拂,保他富贵一世。”
其实,时寒舟之所以选择秦仲,看重的就是他先前曾做过顾清栩的蒙师,顾清栩早先游历之时,还特意去佛州看望过他。
而更巧妙的是此人先前还与他有恩怨,用来祸水东引,岂不妙哉?
男人眼底无比平静,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闻言,时父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不已:“还记得你幼时,不仅体弱多病,还时常昏迷,那时,为父尚且为此担忧不已,寻遍名医。
不曾想,一转头你竟变得这般叫我自豪,家族荣耀亦皆系于你身。”
时寒舟抿了抿唇,眼睛微眯,倏然之间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幼时确实身体不好,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
直到父亲请来一位颇为本事的隐士高人,看过他的面相,说他八字有异,断言他天生帝命,拥有一般人压不住的黑龙命格!
他的体弱的缘由就是因为这个,只有去争,去抢才不会被自己的命格压死!
同时,方士还告诉他们,世间不止一人有帝命,一山不容二虎,命格之间相互对立,此消彼长,他不谋夺紫薇星位就会被压制一辈子,气运转移到他人身上,身体日益衰弱。
时寒舟天生颇有气性,高傲自矜,如何能容忍自己被压制一辈子?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一步步成长为了如今权倾朝野,无人不惧的丞相,距离目标只差......一步之遥。
“大人。”忽然,一个护卫站在院门口敲了敲侧门:“府中飞鸽来信,说是派去佛州的杀手都回来了,有要事禀告。”
“父亲,我还有事先回府了,便不打扰您了。”时寒舟眼神一闪,对父亲道了几句告别之语便起身离开。
不多时,院子中就只剩下时父一人。
他轻咳了几声,不知在想些什么,蓦地摇了摇头,喃喃轻语:“寒舟大了,有秘密也正常。只是......有时做事未免还是妇人之仁了些,日后未免成为隐患。”
男人定心,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成大事者可不能拘泥于小节,那秦仲的妻儿......不能留。”
他旋即唤来自己的下属,耳语了几句,属下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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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寒舟一路回到府中,叫人领他们进了大厅。
一排人神情严肃沉默的站在堂下,为首之人正是寒鸦。
不言苟笑的杀手冷着脸,禀告道:“属下失职,未能及时发觉皇帝去了野林,导致布置不周到,错失了刺杀的好时机。自愿受罚!”
寒鸦负荆请罪是因为其实野林才是他们真正想解决顾景淮的地方。
可偏偏因为他们来的突然导致人手不够,才没能将皇帝截杀于此。后面的秦仲之府不过是为了表演一场嫁祸的戏码。
“我叫你时时观察,那日你去了哪里?”时寒舟眼底暗沉。
寒鸦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冷静道:“属下的人皮面具除了差错,不得已去处理了一下。”
他......说谎了。
那一日,胆大心细的小杀手分明在场,可他看着少女脸上从未有过的快乐安定,竟蓦地犹豫了。
那是她期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久别重逢的心上人啊......
原本他是说过想杀了那个家伙,可一想到她会因此悲痛欲绝,终究还是隐瞒了。
而缺少了他的配合,只凭那五位杀手,当然无法成功刺杀顾景淮。
“罢了,你也是事出有因。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只是让他有了警惕,难度加大了些。”时寒舟摇头,并没有惩罚寒鸦。
接着,他又让当时野林仅剩的一位杀手详细讲述当时发生的情形,好摸清情况。
另一位杀手冷着脸一一说来,在说到自己逃离前发觉皇帝的心思全在身旁女子身上,故而故意将机关对准她时,丞相大人却忽然一脸怒色——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我要你刺杀的是皇帝,你为何对她动手!
她死了对我有何好处?愚蠢至极,自己去别院领罚!”
小剧场:
野林不知名杀手:我真是栓q,人家失误破坏大计没有受罚,我射个女人还没射到就被罚了,痛哭流涕,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