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历1998,漆黑如墨的夜晚,路边闪烁的路灯,三五结伴吃饭之后遛弯的人们,如同水墨一般美好的图画,照耀着平凡且满足的日常。
一所算不上老旧的医院,一户人家在产房门前焦急的等待,一位戴着眼镜不安的大叔在产房门前来回踱步。
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训斥道
“你别在我眼里晃来晃去了,晃的我头都晕了。”
“这么大个人了,稳重一点不行吗?”
坐在老爷子旁边的奶奶听到这话啪的一声打在了爷爷的手上。
“你还有脸说?当初生你儿子的时候你不也这么着急。”
老爷子一听到这话,老脸微红,也不做声了。
就这样在这一家人漫长的等待,一声啼哭声在产房响起,大叔顿时走到了产房门前,老爷子和奶奶也站了起来跟在大叔的身后。
护士打开门,抱着正在啼哭的婴儿,询问道
“王淼的家属在不在?”
大叔立马凑上前去着急的说道
“在在,我是王淼的丈夫。”
“恭喜了,是个男孩,6斤4两。”
说罢把怀里的婴儿递给眼前戴眼镜的大叔,大叔接过之后寥寥看了几眼,便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了自己的父母,并向护士询问道
“我老婆怎么样?”
“刚生产完肯定还是很虚弱的,需要好好休养。”
“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一会我们就会给她推到病房里去,到时候你在看也来得及。”
大叔一脸黑线,看着护士又重新进了产房,便回过头走向自己的父母。
看着父母怀里的婴儿,自己的孩子,满目慈祥。
老爷子和奶奶也是幸福满满的笑脸,以后他老元家可又多了一份子。
时光飞梭,也已是五年以后。
一所五间户型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位女人的呵斥声
“元来,你又尿床了!”
“说了多少遍你不听,晚上不要玩火不要玩火,玩火会尿床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一位儿童从屋子里闯了出来,眼睛如葡萄一样漆黑如墨,肉嘟嘟的小脸仿佛在嘴里塞了几个小肉包,煞是可爱。身上还穿着一个小红肚兜和小老虎布鞋,就跟过年买的海报上的福娃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眉头上没有小红点。
“哎呀,妈,尿不尿床又不是玩火决定的,是我决定的!”
稚嫩的声音从小嘴巴里发出,叉着腰看着眼前高大的老妈也丝毫不胆怯。
王淼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却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语气温柔的说道
“哦?是吗?”
元来点了点头。
“对啊,隔壁家的二牛昨天也玩火了,但是人家也没尿床。”
王淼脸上的微笑更甚,就好像听到什么世纪大笑话一样。
这对母子就这样互相注视几秒,不知道是什么打破了这场面的宁静,王淼迅速的抓向眼前的让自己火冒三丈的小不点,元来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卡在了胳肢窝里。
嘴里还不停的大喊
“你放开我,我是不会屈服的!你放开我!”
刚从外面回来的元洲,看到这一幕不禁叹了口气,好像这一幕已经很常见了一样,对着被母亲卡在胳肢窝里的元来喊道
“儿子这次叫的小声一点,别被邻居听到!等你出来爹给你炖排骨吃!”
元来一听。顿时喊的更大声了
“你还是我亲爹吗?你儿子都要被上刑了你也不来帮忙!”
元洲默默念道
“开玩笑,我要是去帮忙我也得挨收拾了。”
随后默不作声的走进了厨房,顿起了自己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排骨。
卧室里传来元来疼痛的大叫。
“要不是有房顶可能声音能传到市里面去吧。”
“这声音不会把我家房顶掀开吧?”
王洲在厨房默默想着,但丝毫没有救助儿子的想法,只能祈祷自己的儿子出来的时候,屁股不要太红吧。
时光如梭,光阴似剑,元来也和农国的大部分孩子一样,正常的长大,上了小学,上了初中,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
没有辜负父母的期待,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自己喜欢的一所大学,冀师大。
父母自打元来上小学起,就像洗脑一样的往元来的脑子里灌输一种知识,要努力考上可以让自己以后轻松赚钱的学校。
这一句话像佛经一样在元来的脑海里念叨了十多年,不过随着元来的成长,他也觉得可能父母给自己的洗脑是正确的,毕竟自己早晚要出社会打工赚钱,能轻松赚钱的工作谁有不想要呢?
距离开学还有一日,明天就要启程去冀市的元来正在地里跟隔壁家的二牛吹着气球。
“二牛”
“啊?咋了元哥?”
二牛看着眼前的帅气小伙,宛如天上的神仙一般的元来,又看了看自己黝黑的皮肤,不明白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为啥元来那么白自己那么黑,虽然都有八块腹肌,但是不如元来白啊,所以村花一直都对元来媚眼婆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你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啊?”
二牛挠了挠头
“元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没考上高中,没法向你一样去大城市,所以我觉得我现在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活就挺好的了。”
元来看了看二牛这所说的一亩三分地,足足可以盖十几个自己家的房子,虽说有点汗颜,但可以理解。
元来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把灰尘打掉。
“走吧,再去大槐树那里看一眼,明天哥就要走了,只有寒假暑假才能回来了。”
二牛也跟着站起身子,点了点头
“好的,元哥。”
说着便跟上了元来的脚步,向着地里的大槐树走去。
一条平坦土地的路,两边种着农民的庄稼,远远一看便能看到一棵高达十几米的大树矗立在土地里,粗壮的树根十几个人环抱可能都抱不来一圈,但神奇的是,大槐树的周围好像并没有农作物,好像有结界一般划成了一个圈,把大槐树笼罩了起来。
元来和二牛走到大槐树的树下,抚摸着大槐树。
“元哥,你说这大槐树是什么时候种的,怎么能长这么大啊?”
元来摇了摇头
“可能在咱们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也有可能咱们父母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哼”
一声轻哼在元来脑中响起。
“我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自己不清楚吗?还在这里装傻?”
元来轻轻一笑。
是啊,你怎么出现的一清二楚,我也永远不会忘记。
“知道就好。”
“元哥,你笑什么?看到美女了?”
二牛看着扬起笑容的元来,不禁纳闷,这大槐树有这么好笑吗。
“没什么”
说罢便拉着二牛又坐了下来,说道
“二牛,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元哥,你只是去上大学而已,又不是去上吊,你要干嘛啊,还说自己不在了?”
“你个臭小子”元来笑骂
“我到时候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你就不想我吗?”
二牛摇了摇头
“不想,你走之后,村花每天就只能看着我了,没人跟我抢村花,而且我还要种地,哪有时间想你”
听到这话元来踹了二牛一脚,把二牛踹的打了个滚。
“你个臭小子,咱俩的兄弟情义还比不过一个村花吗?”
二牛拍了拍身上的土,嘿嘿笑道
“开玩笑的元哥,我肯定会想你的啊,咱俩可是最好的兄弟。”
“那还差不多。”
元来哼了一声,抬头看起了天空,身子便顺着滑到了地上,天空也被大槐树的树叶给遮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一直这么平凡的下去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