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今年的养蚕算是彻底结束。村民们开始忙碌起秋收的事来。
就在大家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姜枫带回来一个消息，长平县那边近日收到的绸子数量急剧下滑。
他遣了人去打听，是有人高价在各村大量收绸子。
这高价有多高呢？八百文一匹。
因为长平县那边收的基本都是没有处理过的绸子，茂雪他们的收货价是七百文一匹。
这整整高出一百文一匹，村民又不是傻的，自然往高的地方卖。
茂雪沉思了片刻，对姜枫吩说：“先不要急，如果只是局限在长平县，对我们的影响不大。你遣了人继续打听，探探他们的底细。”
“已经遣了人去打听，暂时还没有结果。我回来跟小姐汇报，是让您好提前制定应对之策。”姜枫答道。
茂雪点头认可，又对他吩咐：“这样，你多遣些人出去，加大收绸子的力度。你联系李行，让他在应安府那边也这样办。我们得多备些货。
把现在处理过的绸子全部送到染坊去染色，现在我们的彩色绸子价廉物美，很受欢迎。我们多备些，以后若正面对上，这是我们的主力产品。”
姜枫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应对之策，立即应下。
“他们收货的价格高，我们有备货，有彩色绸子，怎么都是我们占优。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茂雪担心姜枫和李行太年轻，经不住事，特意提醒。
“我知道了，小姐。”
茂雪想了想，又对着他商量道：“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看。”
姜枫颔首。
“我们收绸子是长期的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出来一个打乱收货价格的主儿。远的地方我们暂时管不了。但小河村这周边的地儿，我们得保证和我们同一阵线。”
姜枫听得很认真：“小河村附近的五六个村，今年养蚕的可不少。若能保证他们的货全部供给我们，那我们的压力会小很多。小姐想如何做？”
茂雪看着他说：“我想在小河村办村学。”
姜枫眼神一亮：“小姐，这是个好办法。正好借着李举人中举的这股风头。”
茂雪点头，改换门庭是每个农家的渴望，那就正好可以借此把村民和她绑在一起。
“这事我去找村长商量着办，你不用管。你负责好外面的事即可。”茂雪把办学的事揽了下来。
然后两人又就办学的细节商议了一番，姜枫才离开。
姜枫刚走，茂雪就把陈严找来，让他陪着去一趟村长家。
到了庄子门口，陈严在那等着她，一如既往的一副冷面嘴脸。但茂雪就是感觉他哪里不一样了。
她盯着瞧了许久，总感觉陈严最近有一种鬼鬼祟祟的气质。而且，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最近有些涣散。
那日去宁城，他居然进了铺子旁边的一家首饰店。买了什么茂雪不知道，但一定是买了，因为店小二送他出来的时候，那张笑脸是藏不住的。
陈严顶着茂雪的目光，面上不显，但手心却是起了汗。
茂雪没盯出个名堂，就径直往村子里走去。陈严赶紧跟上，心里还在疑惑：小姐发现了什么？
到了村长家，茂雪说明了来意，村长喜不自胜。对小河村来说，这真是太好了。
村长家现在已经安静下来，前几日，田贵全过来把彭慧给接走了。
听说现在润州城租房子住，具体什么情况，茂雪不知道。因为覃晓兰还没打探出来。
“茂雪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村长深怕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他们农家人读书可不容易，光是学堂太远这一个问题，就能劝退很多人。再加上读书的花费巨大，大部分家庭都不会让孩子去读书。
不识字，没见识，这些孩子长大以后也找不到好的差事，就只能守着祖传的那一亩三分地。如此往复循环，农家孩子要想出头，简直太难。
“村长，是真的。我会花钱建学堂，请夫子。可你得给我批一块地。另外，我这学堂免束脩，但要想来念书，我也有条件。”
茂雪能理解村长的心情，不过她也得把话说明白。
果然如此，村长想着便问道：“你说说看。”
“学堂建好后，这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只要是愿意，都可以过来念书，免束脩。条件是每年得卖给我至少三十匹绸子。”
村长一听，这算什么条件？卖绸子不也是赚钱的买卖吗？以前村民只担心没人收绸子。
“茂雪丫头，你这算什么条件，村民都巴不得你收呢！”
“村长，我这绸子生意现在做起来了。我这不是怕货不够，激励大家多养蚕，多织绸嘛！”
茂雪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在想，若有人比我高价收，你看村民还愿意卖给我吗？
村长听了她的解释，觉得也是这个理。横竖都是村民得利的事，没有不应的道理：“你这条件，肯定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吗？”
“卖三十匹给我，可以送一个孩子来念书，若两个孩子，就得六十匹。按户计算，张家的名额不能送给李家。另外，笔墨纸砚自费，饭食我得收个成本钱。”
这是茂雪和姜枫商议出来的细则，虽说张家的名额不能送给李家，但若张家把多出来的绸子给李家，李家再拿过来交，这你管不着。
不过也不用深究这些细节，只要是绑定村民的大方向没错就行。
“哦，不交绸子，想拿钱来念书的不收啊！村长，我的目的就是多收绸子，所以，想念书就得交绸子。”
茂雪也不藏着掖着，这些话就该说明白。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做慈善呢。
这些要求都不算过分，村长自然没意见。人家出钱、出力，有要求不是很正常嘛！
算下来，还是村民得利。比如他自己家里，他该卖绸子继续卖，还可以免费送孙子去念书。
“茂雪丫头，还有吗？”村长试探着问。
当然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茂雪直接对村长说道：“还有最后一点，绸子的价格按现在的价格算。若有人想要随意提高价格，那就不用送孩子来了。”
村长觉得这也正常，人家让你免束脩，也算变相提高了收绸子的价格。
“这些都没问题，至于地，你在村里选吧。办学是大事，自然得先紧着。”
茂雪摇头：“村长，还是您选吧，尽量选大一点的地，多盖几间。以后孩子多了，可以多请几个夫子。”
村长巴不得：“好，我选好了知会你。这几日我会与其他几个村的村长说这件事。你放心，一定把你的要求传达到。若以后有问题，你只管来找我。”
茂雪觉得彭村长这人，还是很有担当。她想到修学堂也麻烦，干脆也甩给村长。
“村长，我的人都是只会做生意，这修房子也不大懂。您看，这还得劳烦您老。”边说边掏了一张银票出来。
“这些您先拿着，若不够，我再补。”
这是村里的大事，全让茂雪操办，村长还不大放心。见茂雪想让他接手，果断应下。
再接过银票一看，两百两。
“茂雪丫头，用不了这么多。”
茂雪不在意的摆摆手：“村长，你先拿着吧，多退少补。”
谈好了村学这件大事，茂雪的心才算放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