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这个掌柜交代:“那边山上,确实有一伙山匪是我家二爷扶持起来的。大概七八十人左右。不过,我不知道和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伙人。”
这跟卫所前一天剿匪的结果一致。他们那个山头就是这么些人。这不由得让卫所的人对卫肖刮目相看。
这掌柜的接着交代:“我家二爷扶持山匪也并不是为了抢劫钱财,而是为了打击对手。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指使他们去截杀朝廷命官!大人明鉴呀!”
他之后交代的事,又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比如,庞家大爷就是在一次走商的途中被那群山匪给截下,伤了腿,至此跛了一只脚。因为被人耻笑就开始消沉,从而退出了当家人的争夺。
还有云州其他的商户,若有和庞家对上的,就会在走商途中不幸遇上山匪。其中,就包括了夏家。
夏家在怀仁县扎根多年,一直稳扎稳打,可以说是唯一可以和庞家在云州商场上抗衡的家族。
现在的夏家也为了下一任当家人内斗严重,但在一众候选者中,庞二爷最忌惮夏六爷。所以,很早以前,庞二爷就开始布局对付夏六爷。
夏六爷身边的高姨娘就是他的人,他借卫所一个低层军官的手,顺利将高姨娘送到了夏六爷身边。然后通过高姨娘获取夏六爷那边的各种信息。
这些年,庞二爷暗里帮着高姨娘对付了夏六爷的一众妾室。导致这许多年,夏六爷膝下只得高姨娘生的一个儿子。
随着高姨娘的地位攀升,庞二爷通过她得到的夏家的信息就更多,更核心。
但五天前,庞二爷收到高姨娘的信,说是夏六爷看上了一个梅姓商户女,想要娶为续弦。
要知道现在高姨娘可是庞二爷最重要的信息来源,为了保住她的地位,不得不顶风出手。
这事儿,还是通过这掌柜来传递的消息。他就是专干这个的。
他们觉得对一个商户女出手,影响应该不大。
一来,大多数人家对于女眷出事,都会捂着。这是为了家里名声着想。再来,庞二爷和卫所关系好,只要没对北伐物资出手,就不会有事。
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山匪会截到了温大人头上?
然后,卫所的人又去夏家抓了高姨娘。
高姨娘被恐吓一番,她以为庞二爷已经招了,再看看身旁的一众刑具,也就如实交代了。跟那管家说的一样。
“大人,我只是为了对付那姓梅的。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朝廷命官动手呀!”高姨娘这时还抱着一丝侥幸,一再想要证明这只是一个后宅争斗。
卫肖看明白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起因就是夏六爷看上了梅大小姐。但他有个疑问:夏六爷到底知不知道梅大小姐的身份?高姨娘和庞二爷显然是不知道的。
这个事情本是个私怨,云州卫所算是被牵连。当然,硬算上去,也有些责任,就是他们若认真清了那些山匪就没事儿了嘛!
不过,本着做人留一线的原则,最后,这事儿的定论还是私怨。
高姨娘串通了庞二爷对付梅姓商户女,但山匪截错了人,截到了温大人头上。
这算是给了云州卫指挥使一个台阶。也很好的隐藏了梅大小姐。直到一切定案,除了卫肖,没人知道梅大小姐的身份。
但这事儿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截杀朝廷命官呀!所以处罚是轻不了的。
和府衙这边通过气后,这事儿的始作俑者高姨娘,被判了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庞二爷和那掌柜长期勾结山匪,谋害其他商户。由府衙这边联系那些被害的商户核实了情况,死人可不少。最终被判了斩刑,等府衙上报刑部后再行刑。
山匪也不用多说,全部是斩刑。
夏六爷知道了这事儿后,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他万万想不到,他儿子的生母居然是对家派来的。
回想好几次生意被截胡,这时才知道缘由。高氏不知道能不能挨过那一百杖?
不过,他是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就死了的。流放才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这些年的债,他都会好好跟她讨回来。
最后,他想起了梅小姐。询问官府的人,得到的回复是:若不是高姨娘交代,他们并不知道有梅小姐这个人。
夏六爷想着她应该是运气好,逃过了一劫。同时也后怕,若梅小姐真被截杀了,他岂不是还被高姨娘蒙在鼓里。
他是几天后,他派去润州调查茂雪的人回来,才知道了茂雪的身份。他此时是不敢对人家再有任何肖想了。只庆幸她无事,否则,夏家得遭殃。
庞家人大部分人因为不知情,没有被牵连。
至于庞二爷的几个亲信,除了那掌柜。其余的人对以前针对其他商户的事儿多少知道一点,但害人性命的事,那都不是主谋,也就被判了个流放。
庞家大爷知道自己的事居然是二弟策划的,心里恨得不行。他使了银钱,让他的好二弟在收押期间也不能有好日子过。
庞家经此一事,元气大伤。被云州乃至河东的各大商户联合抵制。
至于他们出仕的那几个子弟,那几个举人都是在河东一带的县衙做官。庞家的事一被传开,他们很快被寻了错处,官职不保。
做县令的那个在外地,只能战战兢兢的夹起尾巴做人。虽然暂时保住了官职,但家族有了勾结山匪的案底,又少了银钱开路,以后晋升也几乎无望了。
卫肖是第二日傍晚回到了兰和。
茂雪得知了这事情的经过,也是无语。居然是一个她想不到的理由,让她经历了这场截杀。
她想着,自己也没想过再嫁呀!怎么就逃不开这个事儿了?
你说以前在润州吧,人家冲着她的出身来。但现在不过谈个生意,也来了这样一出,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做事了?
难道女子不嫁入就不行?
想到嫁人,她的脑海里居然奇迹般的浮现出了温大人的身影。茂雪一惊,赶快让这个可怕的想法隐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