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边向来对和韵院的事关注得颇多。虽说不能完全知道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从只言片语中，老夫人还是猜到了房家两口子的目的。
老夫人不得不佩服这两口子，至少人家知道劲往一处使的道理。
不过，他们也真敢想！若真的让房莲儿坐上了世子夫人的位置，等她百年后，这侯府的子嗣岂不是要由着房家拿捏？
“倩柔呀，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当年房老大人是多清正的一个人！怎么子孙就这样不争气？”倩柔是秦嬷嬷的名字。
“老夫人，若房家真有一个明白人，也至于是如今这局面。”秦嬷嬷也知道老夫人的心结，当年侯爷和侯夫人的亲事，是老夫人亲自拍板定下来的。
这些年，老夫人心里的后悔也只能自个儿往肚里吞！
还好老夫人果断，顶着侯夫人的不满，恁是将大小姐养在自己身边，还早早的将世子安排去前院，由侯爷教养。
“是呀，当年房家老夫人就是个糊涂的！娶了刘氏那样一个儿媳不说，还把儿子教成那样儿！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看明白呢？还以为房氏是个好的。”
老夫人这些年时刻都在后悔，她一把年纪还把控着侯府后院，想着给羽哥儿取个能撑得起的媳妇儿，她就放心了。
不想，羽哥儿和梅氏又走到了这一步！羽哥儿以后的亲事不会容易，世子夫人的要求可以放低，但绝不能是房莲儿。
否则，再过些年，侯府就是下一个房家。
秦嬷嬷见老夫人又在自责，赶紧劝道：“老夫人，侯府这些年在您的操持下已经很好了。
你看当年那些跟随太祖的人家，如今，又有几家还能保持着侯府这样的荣耀。您放心，侯爷和世子都是明白人，您就安心享福吧！”
“我是怕他们去撺掇羽哥儿。若羽哥儿一时没想明白，唉！”
“世子是个孝顺的，只要您不点头，房家的打算便成不了。”这话倒是让老夫人安心不少。
“倩柔，你说这些人怎么就不想着走正途？老是想着靠女儿去攀附，真真是把读书人的风骨都丢尽了！
房家算是完了。至少这两到三代是起不来了。亏得房氏还奢望着她那侄儿能高中！”老夫人说完冷笑一声。
秦嬷嬷不是太明白，她见过房夫人刘氏的儿媳妇，是个知进退的，她那孙子在母亲的教育下，看着还是不错的。
“老夫人，房家那个小孙子看着还是不错的，说不得以后有些出息，也算是侯府的助益！”
老夫人摇摇头：“以前或许还是有些希望的。但从房家将女儿送进侯府那时起，这条路就断了！就算真让他们高中，梅家也不可能让他们有出头的一天！”
这样一说，秦嬷嬷就懂了。是呀，梅家怎可能让你一个妾室的娘家出头？好让你房姨娘有对抗自家女儿的底气吗？
本来这种事，也就只影响得到这一代，等梅氏生的儿子出息了，也就算了。但现在，梅氏被害得这样，人家能让你们好过？关键人家有这实力。
老夫人见她懂了，又接着说道：“那房莲儿不进府，梅家看羽哥儿的面子，也少不了帮衬他们。
房家子孙就算读书上稍弱，但只要能考中乡试，前程是差不了的。就算只有秀才的功名，凭着梅家在新旧两都的势力，也是能操办的。
若能在官场中扎根，过个一两代，再出个有天份的，房家起复有望呀！可惜，一屋子的蠢货！”
秦嬷嬷点点头，原来房家的未来早在女儿进府那时就断送了！还是老夫人通透。
果然，人家说一个好媳妇能旺三代，她家老夫人不就是？房老夫人就是那反面例子。
“老夫人，那房家的打算要提前给世子通个气吗？”秦嬷嬷有些担心，房家提前说服了世子，到时候老夫人反对，会影响到祖孙两个的情分。
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事儿，让他自己去想吧！他再是厉害，若这些家宅的事儿弄不明白，以后也得要吃亏。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几年时间？还得他自个儿能看透才行！”
第二日，九月二十五。阳光晴好，天空万里无云！正是茂雪归家的日子。杨羽今日告了假，一早就到怡景院侯着了。
这些时日他想得明白，他与梅氏走到今天，到底还是他的责任更多。她本是梅家的掌上明珠，以她的才貌，就是那皇家也是入得了的。
只可惜，父亲费尽心力为他谋来的好亲事，他却没有珍惜！
今日，他来送梅氏一程，也算是全了夫妻一场的情分。虽说，不能挽回什么，但他的心里，多少能好受一些。
茂雪还在洗漱，没想到杨羽这么早就来候着了。
茂雪在心里叹息一声，他若早些看明白，他们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洗漱完毕，又穿戴整齐，赶紧迎了杨羽进屋。
杨羽进来那一瞬，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贝儿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大小姐，是现在用早膳吗？”
这一声大小姐，让杨羽着实愣怔了半晌。
倒是茂雪很快打破了尴尬，开口问道：“世子一大早过来，还没用早膳吧？不如与我一同用，可好？”杨羽赶紧回神，点了点头。
两人果然秉承着“食不语”的原则，安安静静的用了早膳。然后一起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知道茂雪今日离府，老夫人早就吩咐了下人。茂雪来了不用通报，直接领进来就是了。
大丫鬟珍珠一直守在正房门口。见了杨羽和茂雪，即刻领了进去。
虽然在与房莲儿的争斗中，老夫人保持了中立。但茂雪心里清楚，老夫人是喜欢她的。
她嫁进来这两年，送了她不少好东西，跟侯夫人这个媳妇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在茂雪心里，老夫人也算是个慈爱的祖母。
因此，茂雪进了屋，就对着老夫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又颇为真诚的说道：“老夫人，茂雪今日离府，特来与您告别。今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望您珍重！”
老夫人看着茂雪款款朝她走来，又缓缓行礼。心里惋惜不已。多好的人儿，怎么就和羽哥儿缘尽了呢？
但老夫人就是老夫人，立即收起心里的惋惜。略带些遗憾的说：“好孩子，是侯府对不起你。你今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祖母。”
茂雪听了这话，知她是担心自己记恨侯府，也坦然的说：“老夫人言重了。侯府没有对不起我。
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茂雪期待着今后能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希望老夫人生活顺遂！”
这话让老夫人有些惊讶，梅家的女人果然想法不一般。待正要再说几句，侯夫人来了。
侯夫人也是直接被丫鬟领进来的，她看着脸色不太好。在侯夫人心里，今日是侯府的耻辱。但侯爷敲打过她了，所以她不敢乱说话。
但绝不能给梅氏好脸色，否则她还以为她们侯府真怕了她。
哼，不是她自夸，羽哥儿这样的好儿郎，这满京城也没几个，她梅氏离了侯府，难道还能找到比羽哥儿更好的？她今后可得瞧仔细了。
老夫人瞧着她这一副死了爹妈的嘴脸，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让她早些来，多少得个好印象，留点面子情。她倒好，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摆张臭脸，给谁看呢？
茂雪见了侯夫人的脸色，也知道她一向不待见自己。
现在她可不会再惯着她了，对着侯夫人行了一礼，淡淡的说道：“茂雪今日离府，望侯夫人保重！”
侯夫人见茂雪这敷衍的态度，脸色更难看了。茂雪装作没看见。又坐了回去。
侯夫人实在控制不住，很想斥责她两句，被老夫人一记眼刀丢过来，瞬间息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