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侯夫人休息了一晚上,总算从昨日那些事情中缓过些神来。用过了早膳,便遣了人去外院,知会那边贴身伺候的下人。让侯爷和世子下晌回府后,过来和韵院议事。
她想着梅氏的事还是要与侯爷商议。不管真假,反正她现在是不敢去招惹梅氏的。谁知道梅氏到时候又搞出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又让若梅去库房选了些补品,正要去碧莲阁看看房莲儿。下人来报,房家大老爷和房夫人来了!
两人进了院子,房大老爷就跟侯夫人问起了昨日的事儿。侯夫人无法,只能让人上了茶,坐下与大哥说话。
房夫人就说不放心女儿,急着去见见。便也不管兄妹两个,自顾自的往碧莲阁去了。她倒是知道老夫人不待见她,也从不往那边凑。每次来都是和韵院、碧莲阁。
侯夫人撇撇嘴,担心女儿她相信,只是你两个空着手来看女儿,也好意思?
房莲儿昨晚半夜就醒了。当时她只感觉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连抬个手都困难。知道这次定是九死一生。
又听云心说了王大夫的话,一颗心简直如坠冰窖。她就不该不听阿娘的话,好好待在院子里不好吗?还自己送上门去。可惜,这时候后悔早已于事无补。
她的悔恨还没持续多久,就因元气大伤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房夫人到的时候,房莲儿刚吃了粥,是醒着的。见了女儿虚弱的样子,房夫人实在舍不得责怪她。
“阿娘,梅茂雪害我!”房莲儿带着些哭腔的声音,小得可怜。
房夫人见了心酸,但该提点的还得提点:“我知道,她这是做好了局,让你自己钻!”
“阿娘,我不甘心!”房莲儿带着些倔强的说道。
不甘心又能怎样?房夫人心里想着,嘴里还是劝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要紧着自个儿的身子。这次虽说吃了亏,但也未必不是机会!”
房莲儿困惑,她在这侯府,身份比不上梅茂雪,现在连孩子也没了,还有什么机会?
房夫人见她这样,赶紧将昨日梅氏遣了曾嬷嬷过来说的那些话说了。
房莲儿这才明白,母亲所说的机会。原来梅茂雪根本就没想过留在这府里。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做局,不过是为了报仇。
房莲儿在心里苦笑一声。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并费尽心力筹谋的一切。在梅茂雪那里,不过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那她受的这些罪又是为了什么?她是真的不甘心呀!为何上天就不能给她一个好的家世?
房夫人见她这样,怕她一时又想岔了,赶紧又劝道:“我的儿,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有阿娘在呢!你放心,只要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以后日子定是差不了的!”
房莲儿到底是刘氏一手调教出来的,很能审时度势。房夫人这样一劝,她也明白。她再怎样羡慕嫉妒,她终不是梅茂雪。
梅茂雪能甩甩袖子走人,她不能!她的后半生只能在这侯府奋斗。既是如此,当然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才行。这倒的确是个机会。
“阿娘,可我现在这身子!”房莲儿有些担心。
见女儿稍稍振作了一点,房夫人赶紧解释道:“傻丫头,凡事都要讲究个方法!侯府这短短一个月时间,接连失了两个孩子。这事儿传出去,哪家勋贵世家还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但侯府门第又在这儿摆着呢!他们想再寻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呀,我们好好筹谋一番,这事儿也不是不能成!再说了,当年是他们侯府先失信于我们房家。
这次,我们可不会让他们再这么轻易的揭了过去!你放心吧,有阿娘呢!定会让你如愿的。”
房夫人为了安抚女儿,嘴里说得肯定。心里也是没底。不过女儿都这样了,她也想混了。反正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世子夫人的位置是怎么都要争取一番的。
房莲儿听了阿娘的安抚,心里稍微有些底气了。对着房夫人点点头。
见女儿才说了几句话就乏了,房夫人心疼的厉害。赶紧叫丫鬟来伺候她躺下。想着一会儿要去小姑子那里搜刮些补品过来。
女儿这身子不补是不行的。但他们房家能有什么好东西?
房夫人又吩咐了丫鬟一些注意的事儿,就回了和韵院。
和韵院这边,房夫人走后,侯夫人就跟大哥说了侄女小产的经过。当然她也是听云心她们几个说的。
侯夫人说得有些模糊。她怕大哥要闹着去找梅氏的麻烦。她可不敢去,她现在有些怵梅氏。
不想,等她说完后,大哥也没闹。就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半晌才带着些责备,又有些委屈的说道:“小妹,我把莲儿交给你,你说,怎么就出了这事儿呢?”
“大哥,我也不想呀!可是……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莲儿。呜呜!”
侯夫人见大哥这个样子也是难受。他现在有些难以面对大哥大嫂。毕竟,侄女是在侯府出的事儿。侯夫人现在是愧疚得不得了。
她哪里知道,她大哥大嫂昨日早就商议好了。今日就是诉委屈来了。问责他们不敢,但总不能不让人哭吧?他们可是苦主儿!
今日,不仅要把委屈哭出来,还定要让小妹内疚。这样,以后的事儿才好办!
现在自然不会提要将房莲儿扶正的事儿。毕竟人家梅氏还没走呢!
他们就只能装作不知道,否则,搅黄了和离的事儿,他们房家什么都捞不到!
当然,房大老爷还有一点心思,他的木材生意还没落定呢!
于是,又继续对着侯夫人哭诉:“小妹,你说莲儿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你知道母亲在世时,最是疼爱莲儿,你说我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她老人家?”
提到过世的房家老夫人,侯夫人更内疚了。这门亲事一开始还是她和母亲商议的。
“大哥,都是我不好。你这样说,我更是没有颜面去见母亲了!”
“莲儿她没个正经名分不说,以后连个孩子也没有!我这当爹的可怎么放心呀?”房大老爷边说,还边拿袖子抹了一把泪。
“大哥,你放心,以后我定会护着莲儿!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侯夫人看她大哥哭得伤心,赶紧保证。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房大老爷就幽幽的看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的保证管用吗?
侯夫人被看得也有点难为情。她心里也清楚,她承诺的婚事没兑现,现下侄女又在侯府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哥怎能信她?
不过,她大哥还是没有让她太下不来台。
只听房大老爷又开口说道:“小妹,我知道你一向疼爱莲儿。可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你现下能护着她,以后呢?等我们都百年以后,她连个孩子都没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又该怎么办呀?”
他这说得还真把侯夫人绕进去了,侯夫人还认真想了一下。
只是还没等侯夫人想出个什么,又听房大老爷说:“我这当爹的也是没用,本想着为她置办点产业。以后好歹有点依仗,不至于一点进项没有。
可是小妹,我们房家是个什么光景,你比谁都清楚。我也是有心无力呀!”
“大哥,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我更是没脸了。这样吧,从我的私房里拨两个庄子给莲儿,这样你和大嫂多少能放心一些?只是我的私房也不多,这两个小庄子,你们别嫌弃。”
侯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大哥一家,见他提到产业,就赶紧给了章程。又有些怕大哥大嫂不满意。
没想到,她大哥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小妹,你的私房我们怎么能要呢?这些以后都是要留给羽哥儿和蕊姐儿的。我若替莲儿做主收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去面对侄儿侄女。”
侯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无助的望着她哥。
“小妹,我是想自己做点生意,积攒些产业。这样以后也好留给奇哥儿和莲儿。这门路我都打探好了,只是这本钱还差些!
小妹若相信我,我们就合伙一起做。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木材生意,稳赚!”
房大老爷说着看了看侯夫人,见她还是有些犹豫,又赶紧劝说道:“小妹若不想费神,就借些银子给我。
你放心,具体的事项,那日我都跟你说清楚了。就算赚不了什么钱,也是亏不了的!最多年底,两万两银子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侯夫人听他说了,知他还想着上次那笔木材生意呢!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实在不好开口回绝大哥,就仔细沉吟了一下。
那笔生意她那日也听明白了,确实进货那边没什么风险。唯一担心的就是找不到销路,把货给积压起来。
但若真的那样,她在寻思帮着想想办法,总归不会亏本就是了。
“大哥你这生意,可能会涉及到给皇家或是一些勋贵世家供货。侯爷和羽哥儿在朝堂行事一向小心,往日也很是忌讳这些牵扯。我就不参与进来了!”
房大老爷听她这话,心里暗喜!他若不是凑不齐银子,也不想分些利出去呢!于是试探着问道:“那算大哥借你的?”
侯夫人点了点头。
见侯夫人应承下来,房大老爷总算放心下来。这笔生意做成了,他就能摆脱拮据的日子了。
而且跟田老板搭上了线,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越想越开心,也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