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景院内,于嬷嬷正在院子里训斥香柠:“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屋里伺候主子了。以往我见你也是个有分寸的。今日竟是接二连三的犯错,怎滴,仗着少夫人宽厚,当差就开始敷衍了?”
香柠规规矩矩的站着听训,又带着些懊恼的认错道:“嬷嬷,是香柠的错。香柠从未因着少夫人宽厚就不尽心伺候。
实在是因着家里有些事儿,当差时就走神了!香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今日的事儿,请嬷嬷责罚。”
于嬷嬷板着个脸,严肃的继续训斥道:“家里的事儿?我不管你家里什么事儿。
但我们做奴才的,首要的就要明白,我们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什么事儿都当以主子为先。
若你当差十多年,连这一点都没明白。那就不用伺候了。再回去好好的学学规矩吧!”
香柠见于嬷嬷说得严肃,也知道今日自己真的犯了忌讳。
赶紧求道:“嬷嬷,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嬷嬷责罚,不管怎样的惩罚,香柠都认。而且,香柠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于嬷嬷见她知错,也不再多斥责她。
直接开口惩罚:“少夫人宽厚,向来不舍得重罚你们。今日又念你是初犯,就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再在这院子里罚站两个时辰自我反省。
至于以后,看你表现。若有再犯,即便少夫人不追究,嬷嬷我也是决不轻饶的。”
香柠赶紧应道:“谢谢少夫人,谢谢嬷嬷。香柠一定好好反省,以后绝不再犯。”这是真的罚得很轻了。
就今日她打碎的那个青瓷茶杯,一整套的价格就不低于100两银子,虽只摔碎了一个,但对侯府这样的人家来说,这一整套茶具也废了。
于嬷嬷见香柠真的知错,又能感念少夫人的宽厚,便不再多说,转身进了正屋。
香柠则一个人在院子里罚站反省。她这几日是真的心神不宁。全因着她和表哥的婚事而影响。
原来,香柠她娘之前和她舅母口头定下了香柠和她表哥黄俊的亲事儿。后来她哥秦书不是反对嘛。她娘就真的找了机会去与她舅母说,这门亲事就算了。
哪知道,她舅母听了后,不同意不说,还当场就翻脸了。
当着她娘的面就说什么,这门亲事又不是黄家上赶着求来的。说结亲的是他们秦家,说不结亲的也是他们秦家。
怎滴,黄家把你们秦家当亲戚,你们秦家拿黄家当猴儿耍?
她娘见自家嫂子生气了,说了很多好话,可是她舅母就是得理不让人。最后她娘见实在说不通,就只能先回家了。
后来她哥又去找了舅舅说这事儿。她舅舅想着两家亲戚,实在没必要闹得太难看。既然妹妹家不同意,这亲事就算了。
哪知道,那黄俊到他爹那里一通哭诉,说什么非香柠不娶。还承诺他爹,只要娶了香柠,他就改了以前那些毛病,好好和香柠过日子。
香柠她舅舅虽不太相信儿子的话,但总归有点期盼不是?再加上她舅母又不知吹了什么枕头风。
没过两日,她舅舅就上门跟她娘说,黄俊在家不吃不喝,就认准了香柠,让她娘可怜可怜他这当爹的,允了这门亲事。
还保证,香柠到了黄家,一定不会受丁点儿委屈。最后,也没等她娘点头,就直接说过两日会去求了侯爷的恩典,给她们定亲。
这事儿,到了这里,似乎就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为着这事儿,秦书也去求了世子。但那黄管事是侯爷的人,香柠又是梅茂雪的丫头。杨羽也实在没有理由插手。
但秦书都求到他跟前了,要知道秦书跟了他十多年,可是很少有事儿求他的,可见秦书对这事儿有多着急。
于是杨羽还是给秦书支了个招儿。让香柠去求少夫人。
只要梅茂雪肯出手。他再以梅茂雪的名义去母亲那里取了香柠的身契,放到梅茂雪那里。以后,香柠的亲事就能名正言顺的由着少夫人做主了。
到时,侯爷也不好为了一个黄俊,去儿媳妇那里要人吧! 但这事儿要快,若他们晚了黄管事一步,侯夫人应了侯爷,就不好去讨要身契了。
秦书让香柠去求少夫人。香柠当然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但心里还是很忐忑。
毕竟在少夫人眼里,她还是侯府的人。少夫人又在侯府吃了这样大的亏,也不知道少夫人愿不愿意为她出手。
若少夫人嫌麻烦,直接拒了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这几日心神不宁,今日还接连出错被罚。
这下,少夫人当是厌了她吧!一时,又有些懊恼自己顶不住事儿。还没办,就给搞砸了!
于嬷嬷进了屋,就给茂雪说了对香柠的责罚。
茂雪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几日香柠当差心不在焉,还老是对着她欲言又止。她也没多管。毕竟这丫头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呢?
茂雪对下人一向是宽厚的,即使偶尔犯错也很少责罚。但今日香柠接二连三的出错,于嬷嬷拉她出去责罚,她就没阻止。
一来规矩不能乱,二来她不能驳了于嬷嬷。总归,于嬷嬷也没罚得多重。
“家里的事儿?她说是因着家里的事儿吗?”茂雪问道。
于嬷嬷点点头:“是的,她是这样说的!少夫人是要替她做主吗?”
于嬷嬷见茂雪这样问,就知道她到底还是不放心香柠这丫头的。
也是,香柠这丫头年纪不大,平日里办事儿却稳重。今日这样失态,困扰她的事儿定是不小。
茂雪摇摇头,说道:“一会儿叫她进来,看看什么事儿!这侯府,也不是事事儿都能由着我做主的。”
于嬷嬷点点头应下,知道这就是要管了。少夫人虽在这侯府吃了这样的亏,却依旧良善。
这侯府的一个家生子,少夫人念着一份伺候的情分,也愿意为她做主。
茂雪想着,香柠虽不是她的人,但在她这里当差向来尽心,也从未做过背主的事儿。
她又一向喜欢她。眼看着要离开了,能为她做主的,也许就只这最后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