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面相看,李来虎就是个打架的材料。黝黑的皮肤,铁塔般的身躯,铜铃般的大眼,浑身腱子肉。这孩子从小便对读书没有半分兴趣,对耍枪弄棒却有天然的才能。加之家里外公等老人对他宠爱有加,这小子便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习性,从会走路起就开始闯祸:追鸡撵狗,欺负邻居的小孩子那是家常便饭,父母每次对人家陪着笑道完歉,回家对他便是一顿修理,怎奈这孩子天生扛揍,打完了屁事没有。
这样久了,父母一商议:看这孩子日后也不是读书的料,不如趁早教他习武,一来以后有个谋生的本领,而来也可以磨炼意志,培养品格。于是李来虎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习武生涯,师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外公。
跟着外公习武之后的岁月里,老虎果然不再欺负邻居孩子了,但开始跟邻村的野小子较上劲了。那年代民间习武者众多,武术世家自不必说,许多庄稼汉也痴迷于此,因此练武的孩子不在少数。老虎3岁便开始习武,5岁时就忍不住跟邻村的孩子一决高下,虽说他受到的是正统的训练,可毕竟年龄太小,心气又高,专挑比自己年长的孩子练手吗,因此被揍的鼻青脸肿是常事。但这孩子很善于总结教训,揍从不白挨,就这样几年下来,当他十岁左右时,已经成了孩子王,不仅本村的猫蛋狗剩小炉宝等人把他当大哥,邻村的孩子被欺负了有时也会找他帮忙。
自老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李有福开始了神刀的打造。在造刀的期间,李有福才真正理解了当初岳父为何那般慎重和郑重:这把刀太难造了。他虽搞不清那两块神铁到底是什么来头,却真正见识了它们与普通钢铁不同之处:不论是熔融还是锻打,在所有的工序中打造他们的难度都是普通钢铁的百倍。按照岳父要求的尺寸和韧性硬度等标准,他最初估计需要三年时间,可是上手后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这把刀完全不能用传统的火力锻打,必须升级改造火炉;锻打的持续时间也远远大于普通的任何刀剑,他自己再加上家人齐上阵也累的要死要活,必须雇多名壮汉不停轮番上阵;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把刀果真如岳父所说,非常“邪性”:不论多壮士的汉子,在造这把刀的时候很快就会没力气,好似生命力被它吸走了似的,再坚持下去就会力竭而倒地,竟似晕过去一般。因此李家不得不频繁更换雇工,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要不没人愿意干。除此之外,自从造刀那日起,李有福发现附近逐渐多了一些神神秘秘的人物。这些人着装各异,口音也是天南海北,但有一点相同:到处打听这附近是否有修炼的异人。每当这时岳父便会带着他们全家老小火速转移,就这样随着老虎的长大,一家人也不断向南迁徙,最终到了当时还比较偏僻的灵泉,才总算完全避开了那些神秘人的追踪。到这把刀完全打成之时,老虎已经十岁了。
老虎自记事起就知道父亲在打一把了不起的刀,怎么个了不起他自然说不上来,但是父亲肉眼可见的衰老,他是有深刻印象的。他记得当这把刀终于问世之日,父亲竟已经瘦的脱了相,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竟像是60出头的老汉。父亲告诉他:这是自己这辈子打造的最后一把兵刃,此后再也不会重出江湖了。
屋外秋风四起,夜色深沉,已是后半夜了。老虎毫无困意,正独自坐在屋内。眼前是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壶酒,他正望着酒壶想心事。李来虎不是多愁善感之辈,但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实在邪门,先是狗剩差点让杨老七破产,然而转瞬之间却又几乎输掉了底裤,欠了一屁股债只得偷偷跑路;接着猫蛋被杨家抓去一顿毒打,放出来后也只能远走他乡;现在,杨家又要对自己下手了:他听到风声说杨老七已经下了命令,三天之内再抓不到狗剩,便要抓他老虎顶罪。
对于杨家,老虎并不陌生。15岁初出茅庐之际,第一场架就是跟杨家的手下打的,他不怕杨老七,更不怕杨家那群走狗,但却不得不为自己的父亲担忧。想起父亲,老虎心里一阵发紧:父亲真的老了。自从自己13岁时母亲和外公突然离开,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两年更是发展到走几步就得停下喘气,再也没有当年的威猛架势。
杨老七要抓自己,其实老虎早就知道,当初为了保猫蛋出来而签字据的时候就想到有这么一天,更何况还有小炉宝的暗中报信。他也知道任凭自己一身好本事,也是好虎斗不过群狼,留在这里最终的结果必定是被杨家锁在地牢里。可是他还是不愿意逃跑,一个原因是自己人生的字典里就没有“逃跑”二字,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跑了,老爹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干他娘!”老虎一把抓起酒壶一仰脖猛地灌上一口,下定了决心:“老子就不跑,等着你们来抓,我倒要看看杨老七的手段!”
同一时刻,杨家后院。
二十名精装大汉早已整装待发,这帮汉子人人怀揣匕首,有的人身上背着砍刀,还有几个竟然还配备了当时很罕见的驳壳枪。夜幕中杨强正对他们作着“战前动员”:“这次抓李来虎,任务艰巨,风险很大。你们都知道李来虎的本事,但是不要担心,咱人多势众!更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那狗剩欠钱不还,他李来虎既然签了字据,抓不到狗剩,就理当替那小子偿还,不还债天理难容。”
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前一日和大蛮子定好的计策,这些人便在夜幕中悄无声息的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