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气冲冲的走出了老牛村,心里发誓再也不回那个破家。他心里又气又委屈,气的是自己弟妹也帮着臭爹教训自己,委屈的是自己明明是真的想赢点钱贴补家用,运气不好又不能怪自己,可家里人从不理解自己。
他满肚子怨愤一口气走到大街上,走了几十里路,被太阳晒得口干腿乏,独自也不争气的叫起来。肚子饿了就得吃饭,家里的免费饭菜吃不成那就只能在外头吃,在外面吃就得掏钱。可是金龙不用摸口袋也清楚,自己没钱。
不过这难不倒金龙。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金龙想到了自己的朋友:小癞子、烂屁股、疤瘌眼儿。别看这绰号不怎么样,在金龙眼里这帮人可都是讲义气的好兄弟,这么多年来金龙和他们混迹于赌场中,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他们曾经多次一起做局骗人家的钱,也多次因为骗局被识破后一起挨揍。往日金龙输的裤衩没处当的时候都是靠着这帮兄弟接济,同样,金龙手气好赢的盆满钵满的时候也从不吝啬的给他们“输血”。现在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当然只有向兄弟求助了。想到这里金龙浑身又有了力气,脚步也轻快多了,顶着中午的烈日一口气冲进杨家赌场。
一进门他就看见老吴站在柜台后面冲着他乐。老吴就是那个打听金龙小妹的人,40来岁,是这里的掌柜。金龙装作没看见他,直直的往里拐,找了半天终于发现烂屁股正撅着屁股在一张桌子边下注。“烂屁股”大名叫陈旺财,但他这辈子到现在也没积攒多少财,倒是因为屁股上长了疮而经常漏一裤子屎,因此人送“烂屁股”的雅号。
“屁股!”金龙一把将陈旺财拽出人群,急吼吼说道:“快借哥几个钱,哥哥要饿死了,没钱吃饭!”
陈旺财面露难色,两手一摊:“大哥,我这两天运气也不好,这不今天又输光了!”
“去你的!我刚才还看见下注来的,没钱你拿啥下的注?”
“刚才确实还有点儿,”陈旺财不经意的朝掌柜那边看了看,说道:“那不是问老吴借的么,可你刚来这下子,又输没了!”
“呵呵!行,你小子见死不救是吧?你等着!”
金龙扭头就走,他知道“烂屁股”今天是不会帮自己了,不过没关系,他朋友多着呢。
陈旺财不讲情义,这笔账金龙迟早要跟他算。不过现在他没这功夫,先解决吃饭的问题是关键。他想到了好兄弟疤瘌眼儿,“疤瘌眼儿”叫杜文杰,因为小时候得病,导致眼角留疤,故得了这个绰号。
不多时,金龙已经来到杜文杰的家的院门前。他“啪啪啪”的边拍打着院门,边喊着疤瘌眼儿。等了半天院里没动静,心里纳闷这小子没在赌场,又不在家,跑哪儿去了?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金龙正想转身离开,忽然听得院内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立刻止住脚步,转身在门口等着。可是等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了,他知道“疤瘌眼儿”这是躲着自己呢。
“你躲我,我金龙今天还就跟你耗上了!”
他蹑手蹑脚转到院墙底下,纵身一跃双手便趴住墙头,准备翻墙入院。没想到脑袋刚冒出墙头,对面也露出个脑袋来,两脑袋差点撞一块儿,原来杜文杰也正想看看金龙走了没。金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疤瘌眼儿脖领子:“好小子,我叫你躲!”
杜文杰被抓住脖领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脸苦逼的求饶:“龙哥你说哪儿的话,我咋会躲着你嘛。我这不是以为杨家的人来逼债嘛!”
“放你娘的乌拉屁!”金龙唾沫星子喷杜文杰一脸:“我刚才喊半天你听不见?”
“龙哥你有所不知,这两天耳朵进水了,就刚才我还在后院往外倒水呢!”
“耳朵进水?你他娘脑子进屎差不多!老子不跟你啰嗦,现在没钱吃饭了,借兄弟点儿银子吃饭!”
疤瘌眼儿都快哭了:“我是真没钱啦,要不能整天躲家里嘛....”
“没钱?钱没有饭总有吧?老子上你家吃去....”
两人正趴墙头打嘴仗,忽听一声大吼:“强盗!土匪!吃我老程一斧!”
金龙抬头一看,原来是疤瘌眼儿的老爹轮着锄头杀过来了!疤瘌眼儿的爹疯疯癫癫几十年了,总认为自己是大唐猛将程咬金,把手里的锄头认作大板斧。
眼看着老爹轮着大锄头就要冲上来,疤瘌眼儿差点吓出尿来:“龙哥快放手,再不放手咱俩脑袋要变破西瓜啦!”
吴金龙也知道这老家伙发起疯来是认真的,赶紧松手缩头。几乎同时那锄头就到了,“砰!”一声在刚才两个脑袋的位置砸出一片灰尘。两人一个墙里一个墙外同时摔倒在地,杜文杰屁股刚落地就连滚带爬逃进屋里,金龙只得继续想办法。从疤瘌眼儿那出来后,他又去找小癞子——赖英豪,可是这小癞子比那两个还绝——远远看到金龙来了,他一转身跑了!金龙饿着肚子追了一段没追上,这能对着那远去的背影一阵大骂。
之后的几天里,金龙把能想起来的朋友全找了,愣是没一个愿意借钱的,别说借钱了,连给个饼子的都没有。饿了好几天的金龙现在还真看见“金龙”了:不管往哪儿看眼里都是一堆金星乱冒。这时候他感叹起世态炎凉起来:“他妈的一群白眼狼!老子当年怎么对你们的!”
他心中有些后悔:当初要是留在胡家做长工,至少现在还有口饭吃!
可是现在别说当长工了,就是多走几步路自己都会晕过去。
怎么办呢?人要是憋急了也就不要脸了,更何况金龙本来就没要过脸。
他决定去吃霸王餐。
虽然现在饿的头昏眼花,但金龙到底是一副虎背熊腰的底子,只要自己吃饱了就有力气,有了力气就没人能把他咋样!
打定主意后金龙就栽栽晃晃的来到一家饭馆里。刚一屁股坐进雅间的凳子上,小二就满脸堆笑地上前来了:“来啦客官!今天想尝点啥?您别看咱这店不大,五湖四海的美味咱可都能做!您比如说这东北的红烧熊掌、江南的松鼠鱼、四川的口水鸡......”这小二喋喋不休罗里吧嗦没完没了,金龙有气无力的把手一挥:“别他娘啰嗦,上好酒席一桌摆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