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回的手枯槁干瘦，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使力。
用力时连手背上筋骨的动向都看得一清二楚。张智珂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他抓住陈回的手拉扯，两条腿毫无章法地踹向陈回。
“干嘛呢你们几个？”
王择豫抱着篮球从器材室的方向走过来。
他瞧见几个人围在图书馆门口，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乐呵呵地朝这边走来。视野恰好被图书馆敞开的半扇门挡住，看不到全貌，只能看见申向衍的半边身子以及地上有四只脚交错着，猜不出是个什么姿势。
陈回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在有了新的旁观者以后更加兴奋。
他干脆将张智珂整个人压在了地上，用两只手去掐他脖子。
“够了。”孔舒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要把事情闹大，他不是亚利。”
“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在演戏？”陈回边说边用力。
眼看身下人奄奄一息，但是却而没有丝毫能挣脱的迹象，他这才立马松开了手，纳闷嘀咕，“是有点不像亚利……”
孔舒一时不知道陈回这过分谨慎的行为是好是坏。
但地上几乎被吓傻的张智珂实在令人同情，他护着脖子不停向后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向外冒泪。
陈回突然瞪大了眼睛，冲他笑了一下，顺带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张智珂直接绷不住了，抱着脑袋原地呜咽。
“怎么回事？”王择豫加快了脚步，向里一瞧，“打架了？”
陈回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去搀扶张智珂，可张智珂并不配合他，连忙爬起来向外朝着王择豫跑过去。
王择豫没搞清楚情况，不过出于同学情谊，他还是伸手把张智珂拉到身后，挺身挡在了前头。
见申向衍和孔舒中间还站着一个面生的，他奇怪地问：“你谁啊？”
陈回阴阴地笑着：“我是孔舒的……朋友，碰巧在这附近，来见见她。”
“朋友？”王择豫向孔舒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是我朋友。”
孔舒深吸一口气，走向王择豫，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张智勋，“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躁郁症，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替他给你道歉，对不起啊……”
张智珂对她的话持有怀疑。
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合适的说法能解释为什么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想要掐死他。
王择豫倒是信了。
他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得让你朋友注意一下，有病就别乱跑了。”
说完，他扭头看向申向衍，“申狗，别站在这了，你要的新球我给你拿来了，走，打球去！”
申向衍知道王择豫是把他当成另一个申向衍了，他望了一眼篮球，自然回应道：“你先去，我上个厕所就过去。”
“行，快点儿的啊！”王择豫运着手里的球，朝着操场一路小跑。
结果到了操场，看见申向衍站在篮球架底下，王择豫懵了一下。
“唉？你刚刚不是……”
王择豫指着他，手里的球都忘了运，落在地面滚向了别处。
申向衍5号扭头看向他：“球都跑了，你愣什么？”
王择豫回过神，也没心思去追球，他靠近申向衍5号，满是困惑。
“你刚刚不是在图书馆门口说要去上厕所吗？”
申向衍5号觉得莫名其妙：“我一直在这里，什么时候说去上厕所了，你昏头了？”
“不对劲，不对劲……”王择豫嘀咕。
几秒后，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完了，申狗，我好像精神分裂了。”
申向衍5号奇怪：“你什么时候精神正常过？赶紧把球捡回来。”
“不对啊，明明就是看见了……还说话了……”
王择豫自言自语地朝着球滚远的方向走去，越是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就越是模糊，搞不清是记忆错乱还是他真的在图书馆门口看见申向衍了。
他捡起球，转头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图书馆外。
孔舒望了一眼张智珂，他脖子上泛着新鲜的红印，靠近血管的地方还有血点渗出，不难想象陈回用了多大的力气。
张智珂心中后怕，他抵触地看了眼陈回：“我、我走了……”
话音未落，他像逃命似地朝着操场的方向跑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孔舒才开口问：“张智珂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申向衍张口想要解释，可看见几个同学要朝着这边走来，他向门后躲了躲。
“换个没人的地方吧，免得被太多人看到出乱子。”
几分钟后，三人站在了教学楼的顶楼，迎着下午闷热的风，探出半个脑袋便能看见底下的光景。
在这里一方面不用担心会撞上同学，另一方面是可以随时观察同学们的情况，如果亚利出现，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申向衍长话短说，把他和陈回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孔舒。
在听到张智勋说自己的哥哥猝死那段，孔舒的眉眼压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二人：“我在上个循环中见过张智珂弟弟一面，但也只是见了一面，没有什么交流。不过我可以确定亚利当时没有伪装成张智珂。”
陈回狐疑：“你怎么确定的？”
孔舒淡定地说：“张智珂被关在审讯室的时候，我从警局跑出去，结果碰上了亚利，他上来就一枪把我给崩了。”
陈回见孔舒阐述的时候如此平和，觉得有意思，他没忍住闷笑了一声，随即立马收敛，板着脸问：“他什么都没说就把你一枪崩了？”
孔舒点了下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他还叹了口气，最后嘴皮子动了几下，应该是说了什么，可我什么都没听见。”
那声叹气听上去饱含无奈。
这让孔舒想起自己高二有一场考试，所有的分数都考得不错，偏偏就数学不及格时，班主任就是这样对着她的成绩单叹了口气。
申向衍蹙眉思忖，过了一会儿，他望向孔舒：“核心融合以后，你的身体还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孔舒摇头：“没了，连之前的虚脱感也消失了。”
如果说之前是体内的核心一直在汲取孔舒的能量，那现在就是核心在提供能量，让她觉得精神饱满。
申向衍放心点了下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