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孔舒的话，龙伍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他脑袋又重新放回地上，眼中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比刚醒的时候还要疲累虚弱。
他安静了几秒，咬字清晰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鹤肆这一趟形单影只去了时管局，恐怕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五五开吧。”申向衍认真地思考，“论战斗力，鹤肆应该是要比鼍叁强的，鼍叁也就仗着人多，他打不过身强体壮的鹤肆。”
说完，申向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回。
陈回敏锐，倒是察觉到申向衍是在示意他什么，可终究他和申向衍之间还是少了点默契，没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孔舒3号倒是听懂了。
五五开。
鼍叁和鹤肆谁也不能活着，这两个人的时间碎片必须全都到手。
但若是非要留一个，那么鹤肆可活。
仔细斟酌起来，确实是鼍叁要更棘手一些。
因为他们实在是不太了解鼍叁的脑回路，也不清楚他的目的，不太好对付。
孔舒3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训练场，顺带拉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陈回。
“那是你们不了解鹤肆，鹤肆一点也不能打，他就是个文官，能打个屁。”
虚弱的龙伍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离开了，自顾自地说着，“之前连掰腕子都能输给烟柳之地的女子……”
说到这儿，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咧嘴笑了。
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起码比之前的看起来要真诚多了。
他用还能活动的手在身上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他的表情立马就变得不好了。
“你在找这个？”申向衍拿出了雪茄盒，在他面前晃了晃。
龙伍眼前一亮：“对，把它给我！”
申向衍拿着雪茄盒朝他的手边放去。
龙伍努力伸长了手指，去勾雪茄盒，就在他快要碰到雪茄盒的时候，申向衍又飞快收回了手。
“不给。”
“你！”龙伍气到说不出话。
“这个雪茄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它？”孔舒从申向衍的手里接过一根雪茄，却不敢凑近鼻子，只是远远拿着端详，“这里面应该没有烟草吧，能抽？”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龙伍盯着雪茄，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有点像戒断反应。
孔舒还是拿着雪茄放到了龙伍的鼻底。
龙伍闭上眼睛，贴近雪茄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是释放了什么一样，痛快地“啊”了一声。
半晌后，龙伍斜眼看向孔舒：“你人还挺好。”
孔舒伸出手：“觉得我人好，那你把时间碎片交给我，你自愿交给我，我还能少一些负罪感。”
龙伍不吭声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孔舒：“鹤肆当初对你做了什么？”
孔舒愣了一下。
“鹤肆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龙伍低沉道：“不清楚，鹤肆从来不明确地告诉我他做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做的事情应该很过分。”
孔舒见他不像是在撒谎：“的确。”
如果鹤肆能活，那他也一定会带着鼍叁的时间碎片和另一条假的策神鞭回来。
想来现在也没什么事，孔舒便坐在了地上，打算好好和这位历史上记载的尉迟将军聊上几句。
毕竟除了穿越，能见到古人的机会实在是罕见。
孔舒看着他：“你说鹤肆是文官，那是什么意思？”
龙伍不屑：“跟你有什么关系？”
孔舒又问：“策神鞭是鹤肆给你做的，为什么要做两条？”
龙伍冷哼：“与你何干？”
孔舒不厌其烦：“你以前真的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吗？哪个朝代的？有什么朝代来着？”
她瞥了一眼申向衍，回忆了一下曾经学过的朝代口诀。
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与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沿，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穿，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完。
“尉迟的话，你是南北朝那时候的还是晋朝？”孔舒认真地看着龙伍。
龙伍嗤笑：“没话找话，想杀就杀了我，你到底在磨磨唧唧什么？”
孔舒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在拷打你，你干嘛作出这么一副誓死不松口的反应？”
“哼！”龙伍闭上了眼睛，就是不肯说。
孔舒挠了下脸颊：“野史图册上记载有一个尉迟大将军通敌叛国，用的武器就是一条鞭子，那说的应该就是你吧……”
终于，龙伍有了点反应。
“我何曾通敌叛国？不过是他们那帮得志小人胡乱改罢了，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事实到底是如何，即便他们篡改了历史也没有办法改变。”
“那事实究竟是如何，你不说出来又能有谁知道，后人也只会骂你吧？”
“我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孔舒趁热打铁，又问：“那鹤肆呢，你刚刚为什么说鹤肆是文官，他像是混血儿，应该不是纯正的汉族人吧？”
龙伍发现了孔舒的意图，冷哼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多说。
这神情和她不久前在孔舒3号脸上看到的一样。一脸壮士赴死的悲情。
孔舒清了清嗓子，身体突然传来一阵不适，头晕目眩，她便陷入了沉默，没再继续问下去。
为了不让申向衍担心，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没有表现出来。
申向衍似乎是察觉到了，双手轻按上了她的两侧太阳穴，慢慢揉了起来。
“实在难受也别硬撑。”
孔舒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每凝聚一次都会更严重一些，头晕的让我有点想吐。”
申向衍没有应声，只是垂着眸，眼底浮上了心疼。
龙伍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孔舒和申向衍二人，若有所思。
良久后，他开口沉声问：“你们到底想在我和鹤肆身上得到什么，直说便是。”
孔舒睁开了眼睛：“我刚刚说过了，你自愿把时间碎片交给我，我的负罪感说不定会少一些。”
龙伍皱眉不悦：“你这话骗一骗小孩子还行，我才不信。”
孔舒眨巴眨巴眼：“我真没骗你，你不信就不能怪我了。”
龙伍不语，又暗暗尝试着挣脱纳米丝，最后还是因为太痛放弃挣扎了。
“把雪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