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校长办公室，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头放久了之后，发潮的味道。
这勾起了孔舒的回忆。
之前每次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总是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经年不变。
直到她离开福利院那天，记忆里也是这个木头味道。
“哪个文件柜？”
孔舒问了一嘴，顺势停在了其中一个文件柜前。
校长办公室里，光是文件柜就有大大小小六个，里面放满了牛皮纸包装的档案袋和塑料夹文件。
明明整个福利院就几十个孩子，却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文件。
“在这儿。”
申向衍走到办公桌前，办公桌侧面有一个足以塞下一个小孩的侧柜。
他撬开了上锁的侧柜，打开柜门，用力拉出了柜子里的保险箱。
“你管这叫文件柜？”孔舒惊愕，“这明明就是保险箱。”
“没区别。”申向衍头也不抬，“不管是文件柜还是保险箱，能打开的，就是装着纸的盒子。”
他说着，食指和中指缓缓拨动密码锁。
孔舒蹲在一旁，盯着神情专注的申向衍，不禁佩服：“撬门就算了，你还会听声破解保险柜密码，你也太厉害了吧……”
闻言，申向衍瞥了孔舒一眼，嘴角撇了下，似乎在忍笑。
申向衍2号解释：“之前我见校长打开过这个保险箱，记住了密码。”
孔舒张了张嘴：“哦……”
不知不觉中，申向衍在孔舒心里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且稳重，。
她总觉得申向衍似乎什么都懂，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保险箱打开以后，里面放着三个文件夹。
申向衍将三个文件夹递到了孔舒和申向衍2号的手里。
“找，找到以后记下来。”
三人迅速翻看着资料，孔舒速阅能力很强，厚厚一沓的资料很快便看过一遍。
“我这里没有你爸妈的资料。”
孔舒抬眼看向申向衍，发现他盯着一份文件发愣。
文件上，是宋淑妍的身份信息，左上角还贴着一张红底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宋淑妍依旧是那么年轻，眉眼弯弯，温柔地笑着，正视前方。
盯着照片久了，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照片里的宋淑妍就是对着他笑一样。
申向衍2号的动作随之停下来。
他垂眼看向文件上的照片，也沉默了。
“我好久没看见她的脸了。”申向衍突然轻声说了一句，“原来她长这样，我都快要记不清了。”
申向衍以为，过了这么久，他应该可以忘了，起码不会太难过。
可看着这张照片，他还是感到痛苦，当时的悲痛依旧能清晰感受到。
正黯然伤神时，头顶突然被轻轻安抚。
一下接一下，动作很轻。
申向衍愣了一下，抬眼，对上了孔舒那双好看的眼眸。
她的眼底也隐隐含着难以言喻的哀伤，感同他的身受，为他而难过。
“阿姨在最后那一刻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虽然……好像一直是你照顾我更多。”
孔舒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摸摸头，不要太伤心了。”
申向衍的睫毛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正想靠近孔舒，却被申向衍2号横插身前。
申向衍2号伸着脑袋：“你不能只摸他的头，我也是申向衍，我也伤心。”
孔舒迟疑了一秒，看着申向衍2号一本正经的样子，最后还是笑着拍了拍，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似的。
得到摸摸头，申向衍2号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申向衍黑脸，但想起自己不能跟自己计较，便又低下了头，将资料上的一寸照片撕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抄下了宋淑妍的银行账号。
拿到想要的东西，几人将东西归位，迅速离开了办公室，按照原路绕了回去。
离开福利院之前，双申都各自将自己刚刚顺手拿到的铁丝放回了原位。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些铁丝到后来都能派上用场。
他们可不想让这个世界的小申向衍，因为他们的原因而保护不了孔舒。
几人溜出了大门，走远了几步，又一本正经掉头转了回来，回到了保安室前。
孔舒上前拍了拍保安室的窗户。
听见动静，里面的人全都向外看。
杜娴见成功了，连忙走出了保安室：“你们终于来了！”
“啊！我不想离开这里……”
王择豫一声哀嚎，依依不舍地从暖气片旁离开，内心挣扎着离开了保安室。
“福利院西边就有一家银行，拿到钱后，打车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就可以上山了。”
申向衍说完，绕到了孔舒身前，顶去了寒风。
申向衍2号也跟他动作一致，并肩走着。
两人就像在竞走，迈的步子一个比一个快。
王择豫穿着凉袖和五分运动短裤，露的比其他人都多，实在太冷，受不了，直接一个箭步冲去了银行的方向。
后面的两个女生不得不一路小跑追上。
很快，五人便到了银行。
以防万一，申向衍取了六千块钱。
离开银行后，几人连忙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到达商场已经是九点四十二分，临近十点。
商场面积很大，到处都是人，每家店铺四下分散。
“一人一千，买完冬装迅速来这儿集合。”
申向衍将钱分到各位手里，“速去速回。”
孔舒跟着杜娴去了女装店，挑了几件厚衣服和长款羽绒服，又拿了两条围巾和耳罩。
去前台结账时，听到收银员口中说出“一共是998块”时，孔舒心底暗暗唏嘘一阵。
差一点钱就不够了。
杜娴系着围巾，嘀咕了一句：“冬装可真贵……”
孔舒默默赞同，转头进了更衣室，将衣服全都套在了身上。
店里的墙上挂着一台电视。
上面正放着广告，能隐约听到08年熟悉的广告台词。
“今年过节不收礼~”
孔舒和杜娴几乎同时念出了下一句广告词。
“收礼只收脑白金！”
可下一句广告词并没有和她们同步出现。
传来的，是一阵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声。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北外三路环山路段发生一起严重的连环车祸，目前，警方正积极配合医护人员对车祸受伤人员进行救治……”
孔舒连忙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看向电视机。
“目前已知伤亡人数共计174人，其中一辆承载几十个孩童的大巴车因为紧急避让，不慎坠下山崖，死伤不明，请广大市民注意人身安全，暂时不要去往北外三路，以免造成交通堵塞，影响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