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与窒息感压得孔舒喘不过气，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拍打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名字。
“孔舒你醒醒！”
声音越来越清晰，孔舒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班长那副万年不变的金边眼镜，接着，她看见了班长焦急的表情。
见孔舒醒了，班长松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
孔舒嗓音有些沙哑，她轻轻抬头，只感觉脖子异常酸痛，像是落枕了似的，不由得咧了下嘴角，扶上脖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顿时，全身上下的骨骼和肌肉都在隐隐作痛，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筋骨不畅。
班长捡起放在地上，尚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了孔舒：“你睡了一个小时左右，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孔舒接过水喝了几口，听见班长的话，连忙把嘴里的水咽了下去，惊道：“十点了？”
她环视一圈，发现天也黑透了，人也都没了，只剩下她和班长两个人在这萧瑟的路边。
孔舒:“他们人呢？”
班长：“你刚睡没多久王择豫就走了，杜娴是刚才有事才先走了，至于申向衍……他刚刚被警察带进了警局，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他为什么会被带进去？”孔舒心情忽然紧张起来。
难不成申向衍又被冤枉成杀人犯了？
班长摇头“不知道，警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配合。”
孔舒没再接话，快步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
刚一进门，孔舒便看见了被人唤作小陈的那位警察，也就是之前的循环中，不幸在爆炸中身亡的那一位小陈。
此时，他正拿着厚厚一沓的资料，大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陈警官。”孔舒忙叫住他。
小陈回过头，看见来者，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他原路折了回来：“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陈？”
孔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于是搪塞：“我是今天去沂川一中参加同学聚会的其中一个人，听见其他警察叫你小陈警官，就记下来了。”
“哦！原来是一中的那群学生！”小陈恍然大悟，“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孔舒解释：“我来找我同学，申向衍，他刚才被两个警察带进来了，他现在在哪？我想见见他。”
听见申向衍的名字，小陈警官的脸色立马变了变，但很快，他便扬起了官方笑容，盖过了刚刚脸色的变化。
“申向衍现在是本案的重要人物，我们需要他配合调查，现在恐怕还没有办法离开。”
“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孔舒追问，“是不是黎老师说了些什么，所以你们才把他带进来了？”
小陈面露难色：“具体情况，实在是无可奉告，不过你可以放心，你同学不会有什么事，他对我们只会起到帮助。”
帮助？
申向衍能起到什么帮助？
这个案件从头到尾，应该都和申向衍没什么关联才对，若是有，无非就是和黎鸣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有些可疑，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也应该被带去问话才对，怎么可能只找申向衍一个人。
孔舒一心琢磨申向衍被带走的原因，完全没有注意到小陈警官冲班长轻轻点了下头。
“小陈警官，申向衍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出来？”孔舒又问。
小陈想了几秒：“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个送资料的，我说了不算。”
说着，小陈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然后抬手指了指身后的走廊，“小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孔舒点点头，目送小陈，直到小陈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班长。
在与班长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班长脸色低沉，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直勾勾打量着她，阴森森的。
孔舒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一秒，班长的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平和儒雅，嘴唇微微上扬。
孔舒懵了一下。
难道是她看错了？
她之前从来没有在班长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不对，她没看错，班长刚才的眼神就是很奇怪。
“怎么了？”班长轻声问她。
孔舒回过神：“没、没什么……”
见班长还是疑惑地看着她，孔舒举起了手里的矿泉水，笑着转移话题，“对了，班长，还没谢谢你的水呢，上次就喝了你的水，这次还是你帮我买的。”
班长抿了抿唇，然后笑着回应：“没关系，一瓶水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孔舒，你还要留在这里等吗？”
孔舒点了下头：“等。”
闻言，班长望向靠近走廊的长椅：“要等的话，就坐在那边等吧。”
几分钟后，孔舒和班长并肩坐在了长椅上。
因为刚刚班长的眼神实在是让她记忆犹新，所以孔舒特意在两人之间隔开了一个空座位。
见状，班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在了位子上。
两人没什么话题，沉默了好一会儿，孔舒的手机也坏了，只能干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白色墙面，心中想法千丝万缕。
前后两个梦好像都在不断提醒她，十二点是个很危险的时间。
第一次的梦里，是申向衍被阻挡在镜子后面，让她在十二点之前找到他。
第二次虽然没有看见申向衍，但是却一直能听见申向衍的声音。
十二点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孔舒不敢细想。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十二点以后要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她难以承受的……
最终，未知的恐惧逼她做了一个决定。
不管那个梦是巧合还是预兆，也不管十二点以后到底会怎么样，她都不会让时间到达十二点。
她宁愿保持现状，也不想去承受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旁，班长后背倚靠在椅背上，左腿搭在右腿上，手机平稳地放在他的大腿上，平静地刷着手机。
如果说申向衍的言行举止随意散漫，不拘一格，那么班长便与申向衍恰恰相反，他的一举一动仿佛总是被框在一个框架里。
虽然优雅，却也拘谨。
也许是由于班长的家境异常优越，所以家教习惯也比平常人家更加严格。
“班长，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爸妈不会着急吗？”
她留在这里是为了申向衍，也是为了获取更多关于陈话书死亡的消息，但班长肯定不会是在等申向衍。
难道……班长也和她一样，想知道更多警方信息？
“他们不会着急的。”
班长灭掉手机屏幕，转头看向孔舒，“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还是男生，倒是你，这么晚了不回去，爸妈不会着急吗？”
他边说，边将手机递给孔舒，“我可以借你手机，要不要给你爸妈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