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歪脖子树上醒来，微微侧头，见到树下曹化淳、王承恩，解下自己的衣服，系在一起拉紧，在树下扯开，不停抬起头，生怕自己掉下来。
朱由检看向就只有一个心思，就怎是么能将自己服侍好的曹化淳。
从自己记事起，这几人就一直侍奉自己。
没了子孙根的他们，也断了大多欲望，活着的念想，就是能得到自己的信任，他们的生命如此简单，不复杂。
难怪皇兄会如此重视魏忠贤，除了搞钱、震慑百官还有就是对主子忠心。
想起老祖说自己，听从那些文臣的鬼话，裁撤东厂、锦衣卫，让自己变成了瞎子，这些大明蛀虫贪污受贿再也不用顾忌了。
朱由检对着树下的二人点头，看到他们也想到在成国公府抄家的方正化，也为自己抵御内乱战死。
看向随自己赴死的王承恩，想到朱由检在生命最后一刻，就只有这太监，陪在身边。
将自己从歪脖子树抬下后，整理完仪容后，也自绝身亡，共赴黄泉。
只有他们还在乎自己的帝王颜面，他们对自己的忠心毋庸置疑，连对皇兄死忠的魏忠贤，也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士大夫，要好上太多，太多。
朱由检从树上爬了，二人很是紧张，生怕一个没抓稳，摔伤就是自己百死都于事无补。
落地后，朱由检给了二人一个拥抱，没再说话，只是露出了笑脸。
下煤山前，回头看了眼歪脖子树，对着树招手，像是在和自己告别。
在煤山山脚下曹化淳，淡淡笑道：“大伴，小时候在宫里，你二人就服侍朕，后来一起来到信王府，也陪着朕。”
“前些年被魏忠贤赶到南京守孝陵，那时也苦了你。”
“朕，继承大统后，你也没一日停歇，处处为朕考虑，朕知晓。”
“往后朕会给你担子越来越重，知道你是为朕做越多事，心越安。”
“建奴、蒙古鞑子，不日必南下。”
“朕再累，会比皇太极从盛京赶至科尔沁草原累？”
“天下已然到了大争之势，魏忠贤说得对，在这紫禁城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朕知道两宫层层筛选全换了，有你二人在，朕与皇后安全，放心。”
曹化淳咬着牙，用袖子擦拭泪水，哽咽道：“皇爷，要不先巡视南京，南直隶关乎着大明近半数赋税，也是重中之重？”
朱由检脸色突然一沉，冷声道：“曹化淳，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朕知道，你是关心朕的安危，这很好。”
“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想要替自己做决定，这是身为帝王的逆鳞。”
“下次千万别这般，这点魏忠贤，就做的很好。”
曹化淳又想跪下时，被朱由检双手扶住，低头见到不少白发的他，柔声道：“京营的三大营，你也知道，战斗力早就不复从前，朕有意外在二十六亲卫中挑选出勇士，朕有意再建一营，由你统领，全权负责。”
曹化淳身子停顿般，被这震撼消息惊住，半天说不出话，这信任历代帝王中也是少有。
朱由检淡淡笑道：“朕，会派帮手给你的，用心做，一定会做的好的，起码会比躺在温柔乡的勋贵好。”
“军营的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勇卫营。”
“曹化淳你来当新营的首任武官，朕，放心。”
“勇卫营招收新兵的饷银，每月给三两钱，钱直接从内帑出，朕要的能打败皇太极铁浮屠的铁血之军，要的是朕的岳家军、戚家军。”
“世人总说女真满万不可敌，朕也让皇太极见识见识明军满饷世无双。”
“这矛与盾的对决，孰强孰弱。”
“走吧，先回宫，骆养性该从山西那，有消息了。”
朱由检骑上马，一路快马疾驰，路过不染尘楼前，想到了那秦淮八艳，印象最深的还是柳如是和陈圆圆。
只是露出些许笑容，一笑而过。
今日的京师出奇的安静，路上见的到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原本热闹的御街，全都紧闭房门。
回到乾清宫时，甲胄未脱，各方一一来来报，最早来到的是骆养性。
跪拜后，骆养性从袖中取下未拆封的飞鸽传书，递给曹化淳。
得到朱由检首肯后，曹化淳解开密扎，缓缓道：“山西八家通敌九族，共计一万一千三百六十七人，全部斩首。”
骆养性微微抬头，看向正襟危坐，听着万人之死，竟然没有半点情感波动，一副面无表情的薄凉。
当听到山西八大富商家产之巨，骆养性也是极为震惊，拱手道：“陛下，八大家的家产，太过惊人了，起初臣以为看错，以为是二百八十万两，没想到竟然高达二千八百四十九万两，八家之财与朝廷一年赋税相当，珍宝古玩字画，折成现银近九百万两白银，田产一万八千六百七十八亩。”
“藏在山西各州府粮草可供十万大军一月有余，兵刃器械甲胄二千六百余副。”
“在八大家府邸中生擒女真细作三十七名，全部押解至京师诏狱，严加审问。”
“八大家与京中许多官员都有瓜葛，其中交往颇深的有成国公朱纯臣、兵部尚书梁廷栋，还有户部侍郎李待问……”
朱由检一脸震惊，颤颤巍巍的起身，数次深呼吸，疑问道：“李待问？”
“是朕，破格提拔起来李待问？”
“朕，钦命的掌控皇家银行的李待问？”
此人是老祖朱刚烈多次提到要重用之人，自己才下诏任用李待问，为户部侍郎，也命其总督漕运。
听老祖说自己十分重用李待问，到任之后，定出规章，大力整顿，亲自入淮督发，比往年要早数月完成漕运任务，任上尽心尽职，举凡修河堤，塞崩决，赈灾筑坝，灭蝗防潦，减免辽饷，取消穷县税赋，催征课税，犒劳军队，制造枪炮，都悉心处理。
任期满后，便擢户部尚书，仍负责漕务，其心思缜密，是能臣，也是难得的大才，就是这样自己才敢把皇家银行，如此重要位置交给他，人还在南京交接事宜，还未赶至京师赴任，就有了这污点。
朱由检指尖在龙案上，来回敲打，紧咬着牙，犹豫再三道：“山西八家奸商，先不波及京师重臣，锦衣卫先秘密收集证据，李待问真有问题，也先别动。”
“朕自会敲打其，待击退后金后，再将大明蛀虫一一伏法。”
“八大家财产命锦衣卫，用最快速度运抵京师，沿途朕命白杆军秦良玉护送。”
“那些女真谍子，命另一位详查，查不出一律凌迟处死。”
“朕把将皇太极精心布局打乱，近千万两白银不是常人能得之，必是皇太极为了进攻大明，在大明留下的战略支点，此行南下，将这些财场带回圣京。”
“妄想一口吞下大明，看朕不打碎皇太极的一口牙。”
骆养性犹豫再三，沉声道：“陛下，牵扯八大家中，还有一个关键的人，那就是福王。”
朱由检露出惊讶表情，疑问道：“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