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匹由西域进贡的宝马,每匹都通体墨黑,拉着一辆奢华马车,身后跟着藩王仪仗,浩浩荡荡的朝左都督田尔耕的府邸驶去。
魏忠贤身穿血红五爪蟒袍,静坐车驾,最醒目的便是那猩红薄唇,那白眉也很惹人眼,太监肌肤都是那惨白状,车驾从正门驶入,田尔耕率众人跪迎魏忠贤,口中大喊着,“九千岁,万寿无疆。”
魏忠贤如鹰锐利的双眼睁开,叫狗子的哑巴心腹,打开车帘,魏忠贤冷眼扫过自己这些徒子徒孙,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等人恭敬的跪迎,而那些散落各地的四十孙,朝中更有千百想要巴结自己没资格跪在这。
没有底线的五彪之一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爬着来到车驾旁一脸谄媚像,跪着当台阶让魏忠贤走下马车。
落地的魏忠贤手一甩蟒袍长袖,冷哼一声,“都给咱家起身,如今可不再是天启朝,这九千岁以后还是别在叫,大明各地给咱家,立的生祠先停一停,如今可是崇祯一朝了。”
一众人缓缓起身,一个个都是寒窗苦读数十年的朝廷重臣,在其面前一个个跟狗一样的跟在其身后摇尾乞怜。
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的崔呈秀来到魏忠贤身后,恭敬道:“九千岁,陛下登基后,一月未出,未见朝廷一名官员,太医院院首华拓日日在乾清宫偏殿,皇后也在乾清宫住下,曹化淳与骆养性得皇后懿旨任何人不得觐见。”
“宫里是不是出了何大事?下官认为皇后这些人好像在隐瞒什么?”
魏忠贤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冷盯着着身旁的首虎崔呈秀,沙哑道:“禁宫之事,可是尔等能刺探?再有下次,咱家定斩不饶。”
转过身的魏忠贤,盯着自己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小官员,冰冷道:“五虎、五彪留下,其他一干人等在院里等候。”
“新皇登基,咱家最后说一次,不要再喊咱家九千岁了,尔等听懂没?”
在场近百人跪地,齐声道:“谨遵九千岁令。”
习惯性的用指尖划过额前白发的魏忠贤,盯着这群人,先是摇头,接着叹息数声。
他们听不懂咱家的话吗?自顾自的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堂中挂着巨幅岳飞画像。
田尔耕府里厅堂,挂着岳武穆画像,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身为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的田尔耕,与东厂一样,锦衣卫也是以岳飞为尊,日日香火供奉。
魏忠贤一摆披风,缓缓坐下,哑巴狗子一手缓缓关上门,十人恭敬在椅前站立,直到魏忠贤抬起手,向下摆手时,众人才先后坐下。
堂中的十二人便是阉党核心,魏忠贤挑动白眉,淡淡道:“皇爷登基以来,近一月未露面,你们都说说?”
锦衣卫指挥同知、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沉声道:“崇祯只是刚继位,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顶多是只乳虎。”
“我们不必惧他,身边就曹化淳、王承恩就是崇祯的两条狗,还有就是手下两个不听话的叛徒,锦衣卫骆养性与李若琏。”
“这几人,我抬脚,就能踩死,就是几条臭虫。”
正要继续说话时,被田尔耕抬手打断,淡淡道:“九千岁,登基后皇爷,回宫后就再未出,不会是在酝酿何事吧?”
兵部尚书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也点头,出声附和。
魏忠贤一拍扶手,沉声道:“发生何事?”
“哼,宫中何事,要瞒过咱家,可能吗?受先帝垂爱,七年主政大明,宫里大小事务,全交由咱家,咱家想知道什么会查不出。”
“数百名太监、宫女全惨死乾清宫前,一整个仪仗队全死,没发生大事,在坐的各位谁信?”
东厂理刑官孙云鹤恭敬站起,环视一圈后,腰微低,一脸狗腿像的谄媚道:“九千岁,各位大人,不知各位回想起陛下登基那日,天空风云变幻,惊雷阵阵,黑云压城……”
“会不会,皇爷真被雷劈死?”
“皇后与曹化淳他们,刻意隐瞒什么惊天秘密?”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兵部尚书田吉直接一个没坐稳,跌落在地,惊讶道:“这大逆不道之话,可不能胡说?这要是一个没踩稳,等待我们也是万劫不复。”
孙云鹤在场中,可能是最心狠手辣之人,在东厂诏狱,真是不把人当人,亲手惨死在其刑具下朝廷重臣,没千人也有八百,很是鬼魅的笑道:“田大人,陛下与我们一样,同样是人,一样会生老病死,被雷劈中,一样会死。”
众人不再言语,一齐看向魏忠贤,等其抉择,无声许久后,魏忠贤才缓缓道:“咱家从各方得来的消息,陛下,大致是如云鹤说的那般,被雷劈中,生命垂危,生死就在一线间。”
性残酷,大狱频兴,毒刑锻炼的许显纯,曾杀东林党“六君子”、“七君子”,辽东经略熊廷弼更是惨死在其手中,忍不住的大笑道:“九千岁,还真是洪福齐天,崇祯这小儿,我还担心改朝换代,崇祯会向着东林党人,会对我们不利,没曾想崇祯被雷劈死。”
魏忠贤紧皱眉头,担心道:“皇爷,咱家确定是被雷劈了。”
“但死没死,就不得而知?”
许显纯也缓缓起身,对着魏忠贤恭喜道:“九千岁,您还担心什么?这世间有人被雷劈中没死的?”
“九千岁离万岁爷,只差咫尺一步,我等必定拥护九千岁登上大宝。”
魏忠贤眼神一亮,不过还是压制内心的躁动,缓缓起身后,众人也一同起身,“诸位,大位咱家定然不敢窥视的。”
“不过数日前,便传福王父子入京,今日便至京师。”
“福王一至,我等便一起进宫面圣。”
“一起逼宫,哦不,是一起进宫。”
两辆奢华马车从德胜门入京,浩浩荡荡的大队护卫,福王父子也来到田尔耕府邸。
魏忠贤率众来到中门迎接福王父子,一阵简单寒暄后,一行人便直接赶往紫禁城。
在奉天门前遇到也要入宫的内阁首辅黄立极、施凤来等人。
两队朝廷重臣,合流成一队,跟在福王父子身后,由东安门进入文华殿,直直前往乾清宫。
在乾清宫门前严防死守的锦衣卫,那见过如此阵仗,这群人单论一人,就能决定小小锦衣卫的生死。
骆养性给了身后的李若琏一个眼神,其机灵的回到太庙将此事禀报曹化淳。
两股势力,一触即发。
护卫宫禁的锦衣卫,本能的抽出绣春刀,许显纯挤出人群,对着一众人大声呵斥,“锦衣卫听令,本官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我命锦衣卫收刀,让开一条路。”
许显纯一人向前,没成想生生被挡在人墙外。
抬头看的许显纯,见到挡在自己身前,面不改色的骆养性,大怒道:“藐视上官,本官能解你的职?”
骆养性面无表情道:“不行,你不行,我的官,只有陛下能罢免,身为锦衣卫我最后得到的命令,就是护卫陛下安全,没完成任务前,谁也过不去。”
“我骆养性,除了皇爷命令外,你们不可能过去?”
“除非我和身后的兄弟,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