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楚云歌没有半点不耐烦,将脖颈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之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好了,你自己照镜子看看,是不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察云璇小心翼翼的走到铜镜旁侧,在看到镜子中自己的那瞬,她唇瓣轻微张开,眼眸跟着流转晃动,眼底闪过几分惊艳神色。
“这……这还是我吗?”
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肩膀上的流苏,手指滑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别发呆了,坐下,我再给你梳一个好看的发髻。”
楚云歌将人按着坐下,手脚娴熟麻利的在她头上动了起来。
曾经丞相夫人给她梳过许多次头发,她也学了不少,三两下就梳出了一个花苞头,然后对着镜子理了理左右两侧的高度。
“怎么样?”
察云璇对这些不懂,只知道漂亮就对了,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楚云歌从桌子上拿起发簪,然后将羌族特有的发饰给她簪到了头上,神色十分认真。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给她理了理耳坠。
“好了,你自己看看。”
察云璇此刻彻底愣了,自从婚服和发冠拿过来后,她就没有拿来尝试过,一来是因为心中始终有所芥蒂,二来也是因为,不想在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之后,突然被通知没办法再穿了。
她知道刹逻不喜欢她,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渴望,希望在相处过后,男人能够对她动心。
“察小姐,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的。”
楚云歌轻易看出女人的心思,再次给她的头上簪了一朵小小的花朵。
“人这一辈子实在太过短暂,有些事,你根本不用太过在乎,若是想要,尽力去争取就是了,若是争取不到,用别的方法得到,似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你喜欢刹逻,想要做王后,这很正常,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刹逻也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只是……做王后之后要付出的代价也和你得到的成正比,你确定你能够接受么。”
“代价?”
察云璇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她下意识出声,眼底闪过几分疑惑。
“对。”
楚云歌毫不犹豫的应声,唇瓣动了动,好半晌后说道:“你父亲在羌族实在太过张扬,他处处打压刹逻,几乎把刹逻压在自己的脚下,可是他忘了,刹逻是君王,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
“不管是在大臣面前还是在子民面前,都应该给他留些面子,你父亲明明懂得这些道理,但却没有按照这些道理去做,所以你能不能当好这个王后,全看你父亲。”
楚云歌能说这话,已经算是对察云璇掏心掏肺了,至于她听不听,那就看她自己了。
她用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开始给对方拆除发冠。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整日估计都十分劳累。”
发冠戴起来困难拆起来容易,三两下就给拆除,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整个人的尖锐光芒都被压下。
察云璇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楚云歌要为她脱衣服之时,她突然说道:“可是……你如今是神女,倘若日后离开,羌族的子民不肯呢?”
楚云歌笑了一声,看不出意味。
“这天底下,最容易被改变的就是身份,神女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我若是要离开,会随意找一个人来代替我,只要她不露面,就不会出问题,就算露面,也还有弥补的余地。”
察云璇神色再次低沉,好一阵后,她才出声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劝我父亲?”
楚云歌就知道她会询问这个问题,将婚服从人的身上脱下来,语气认真。
“至于如何劝,怎么劝,这样看你究竟把自己置身于什么位置,若是你把自己当做刹逻的妻子,那就是另一种劝法,若是你只把自己当做你父亲的女儿,那又是另一种。”
“察小姐,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是你自己决定的,你把自己身份定位的不同,未来的结果也会有所不同。我不是你,没办法给出你标准的答案。”
楚云歌说完,衣服也脱了下来,她伸手折好,冲着女人微笑。
“怎么样,现在心里还着急吗?”
说着,她向窗外看了一眼,故意调侃。
“再过几个时辰你就要进王宫了,届时可是受到整个羌族人的叩拜,察小姐……应该不会怯场吧?”
察云璇瞳孔放大,面色涨的通红,大步上前。
“当然不会!只是……你……你……”
从前无比嚣张的女子突然结巴起来,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些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半晌才出声道:“你今夜能不能留下来?你给我梳的花苞头很好看,明日……明日我想让你给我梳妆。”
说白了她心中还是担心,若是楚云歌留下来,她兴许会好一些。
女人有些无奈,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我睡在哪里呢?”
这话一出,察云璇的眼睛再次发亮,迈着大步走到衣柜旁侧,从里面抱出来两床被子。
“这还不简单,你等等啊。”
一刻钟后,干净的地面上被铺上了两层厚厚的被子,察云璇朝着地上指了指。
“这两床被子都真丝的,里面很厚实,今天晚上你就睡在这里吧。”
楚云歌的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看了她一眼,出声道:“所以……你今天晚上让我留下来,就让我睡地上?”
察云璇抿唇,二人同时愣住,然后对上目光。
好一阵后,楚云歌从地上捞起一床被子直接扔到床上。
“你这么大的床榻,多我一个怎么了,大不了从中间一分,你睡左边我睡右边,怎么样?”
“啊,可是我从来没有……”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是你让我留下来的,总不可能让我睡地板吧,而且我晚上要是睡不好,明天怎么给你梳头?”
楚云歌三言两语将人堵住,然后直接翻身上床,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