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用手帕捂了捂嘴,神情温柔。
“宁侯夫人厚爱,在此处就好。”
被拒绝的中年女人也不尴尬,只是笑了一声,最终没多说什么。
整场宴会,宁侯夫人对楚云歌和丞相夫人的关注度可谓非常之高,还对着二人不停的说话。
楚云歌进退得体,不亲热也不疏离,倒是让宁侯夫人更加热情。
宴席过半,她始终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宁致承,女人百无聊赖的抓着手帕揪扯,长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一个面生的婢女缓慢走到楚云歌身边,她手中拿着酒壶,稍微一倾斜,酒水不受控制的落到了楚云歌的身上。
“唉?”
她下意识呼出声来,婢女瞬间跪下,连连磕头。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众人的目光齐齐朝此处投了过来,丞相夫人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宁侯夫人起身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同楚小姐道歉!”
看着那婢女着急忙慌的模样,楚云歌抬头挤出一个微笑。
“无妨,想必她也不是故意的,宁侯夫人莫要动气。”
“看看,人家楚小姐多大度。”
宁侯夫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夸赞楚云歌的机会,她抬头看向众人,脱口而出,然后才朝着身边的婆子指了指。
“赶紧带楚小姐下去换一身衣服。”
“是。”
在听到这句话之前,楚云歌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听到这句话后,她下意识看了宁侯夫人一眼。
不是,这表演痕迹也太重了吧,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婆子应该会带她去见传说中的宁致承。
楚云歌点了点头,拍了拍丞相夫人的手臂后,起身,跟着婆子一起朝着侧面出去。
丞相府已经十分庞大辉煌,宁侯府更甚,从后院绕了三四个弯,才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小院子里。
婆子上前推开房门,里面的摆放很是精美,不过高处有些落灰了,应该是专门用来招待宾客所用。
那婆子朝着屋子里指了指。
“楚小姐请稍等片刻。”
说完她出去,大概两三分钟后,手中拿着托盘,而上面放着一件鹅黄色的衣服。
“奴婢伺候小姐更衣吧。”
婆子动作麻利,很快就给楚云歌套上了新衣服。
这叫衣服做的极其巧妙,腰身处收腰设计,用银线在上面绣着迎春花的花纹。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鹅黄色的衣衫更衬人的气色,她本就生的白皙,如今更甚。
比起自己过来时穿的粉色衣衫,这件衣服高调又抓睛,加上她本来就生的美貌,更是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楚云歌没忍住咳嗽一声。
这件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合她的身,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宁侯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还真是拼了,连这都能打听到。
故意弄脏她的衣服,还让她换上这套,难道是怕她和那个什么宁致承互相看不上眼?
心中好一阵吐槽,但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冲着婆子点头说道:“多谢嬷嬷。”
婆子很上道的侧身:“小姐,请。”
回去并没有按照来时的路过来,大概是换了一条路,似乎有些远。
等走到一个湖边时,老婆子突然说道:“楚小姐,还请您在此处稍等片刻,奴婢有些东西忘了拿。”
“好,你去吧。”
楚云歌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宁侯夫人的剧本向下走。
等到这婆子离开后,她迫不及待的四处看了起来,不远处的湖面上有个廊桥,从那处过去,可以走到湖泊中心的亭子。
她百无聊赖的向上走,刚露出一个脑袋,就看到湖泊中心有个宽阔的身影,似乎在……坐着?
第六感催促着她上前,她加快步子,越走越近,那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等走到亭子的入口时,对方似乎听到了声音,略微侧了侧头。
男子一身淡青色长袍,头上戴着普通却不便宜的玉冠,面部轮廓分明,下颌线流畅锋利,周身气质淡淡,仿佛天底下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你是……宁致承?”
楚云歌直接呼出了宁致承的名字,他坐在石凳上没有起身,而是缓慢转了过来。
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在看到楚云歌的那瞬,闪过了几分诧异和惊艳,不过转瞬即逝,并没有让楚云歌捕捉到。
“姑娘是……”
宁致承轻飘飘的出声,语气中有些疑惑。
好家伙,感情当事人还不知道自己被相亲了,连自己的相亲对象都不认识。
她没忍住腹诽,强行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我是丞相府,楚云歌。”
此话一出,宁致承的唇瓣轻动,一副了然模样。
楚云歌毫不客气的过去,直接坐到了宁致承的对面。
来都来了,总得把流程给走完吧。
石桌上摆放着几本书册,旁侧是一张纸,男人写字的力度刚劲有力,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有才华之人。
楚云歌朝着一本书上指了指。
“宁公子,这本《土地论》,其中问题颇多,若是想要看的话,还是不要看这本的好。”
“楚小姐也看过这本书?”
男人的语气有些惊讶,楚云歌轻轻挑眉。
“很惊讶?”
大概是察觉到楚云歌的情绪不对,宁致承立刻摇头。
“只是觉得,很少有女子会去看这种书,有些诧异罢了,楚小姐莫要多想。”
楚云歌轻轻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冰冷。
“确实很少……不过,不是她们不看,而是有人不让她们看。”
“这是为何?”
“他们只让女子去看女训女戒,就是怕女子明智,会逃脱他们的掌控。”
此话一出,宁致承的面庞有些僵硬,大概是从未听过如此惊骇世俗的话,下意识抬头和楚云歌对视。
“他们……又是谁?”
楚云歌语气平静:“他们并非是一个具象的群体,而是这个世道。”
“这世道要让女子三从四德,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女子就应该听话懂事,管理内宅,其实不是,他们只是想要困住一个女人而已,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附庸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