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慢，似乎是在试探，不知道这话说的是否符合旁人的心意。
听到这话，太后轻轻叹息一声，扭头看向皇帝。
“皇上，这女子，是皇后的亲侄女，如今皇后病重，若是有个亲人能够在身边陪伴，想必也是好的，不如让她留在宫中，不仅是为了抚慰皇后，也能让皇上的心里好受些。”
“是，母后说的是。”
皇上一副受教的模样，然后用目光打量了陈晴几眼。
“留在宫中，也不能无名无分，倘若老太君愿意，就给她个贵人……罢了，还是嫔位吧，毕竟是皇后的侄女，如今皇后病重，也算是给陈家一个交代。”
如今在宫殿里的众人，一个个都是演技爆棚，皇帝这副模样，谁都能看出来是给陈家一个台阶。
平常官员家的女儿进宫，大多都是从贵人开始，一步一步往上走，他们陈家女儿一进宫就是嫔位，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捧杀了。
“晴儿，还不多谢皇上隆恩。”
老太君回头看了陈晴一眼，眸光深处闪过几分锐利。
“臣女陈晴，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娘娘。”
“好了，快起来吧。”
太后一副很热络的模样，伸出一只手，将年轻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抬头朝着不远处的舒妃看，暗示意味明显。
“晴嫔妹妹才进宫来，想必有许多地方不适应，若是想家了，或者缺什么了，大可以来我宫中，妹妹把我当做自家姐姐就是。”
舒妃立刻会意，她今日穿的低调却十分奢华，头上发饰不多，却个个价值连城，身上的衣服，更是时下最好的料子。
任凭谁来看，也知道在场的诸位嫔妃谁最受宠。
陈晴顿了顿，有些局促不安的朝着老太君看了一眼，老太君皮笑肉不笑。
“这是舒妃娘娘，日后你在宫中，多和舒妃娘娘来往，学学如何侍奉皇上。”
这话略有嘲讽之意，明里暗里的说舒妃故意争宠，魅惑君主。
也不怪她对舒妃有敌意，长的漂亮，又有皇子，圣宠不衰，就算没有显赫的家世，也足够成为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老太君说笑了，后宫中，以皇后娘娘为尊，我们的一言一行，都是以皇后娘娘为主，侍奉皇上，更是我分内之事，等晴嫔妹妹进宫后，这也是妹妹分内的事，哪有什么学不学呢？”
舒妃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化解。
在场之人神色各异，太后和皇上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在人群后侧的楚云歌，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场景可笑又可悲。
夜璟封还在床帐之中坐着，宫殿内的话，他不会听不见，可他始终无动于衷，但隔着纱帐，她又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旁侧的夜璟辰朝着她瞥了一眼，发现女人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时，心底略微有些吃味。
“看什么？”
三个字，透着冰冰凉的寒意，楚云歌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咳嗽一声。
“没什么，只是觉得……妻子在床帐内病重奄奄一息，只有儿子在其中守着，丈夫和婆婆在床帐外，将妻子的侄女变成了丈夫的小妾。”
“这么诡异和有背伦理的场景，一群人竟然乐在其中，甚至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责。”
她深吸口气，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将身体朝着夜璟辰的胳膊上靠了靠。
“好累，这三更半夜把人叫进宫中，就为了看这样一场大戏？我好想睡觉。”
察觉到女人语气中的疲惫，夜璟辰喉咙动了动，抬头，目光直视皇帝旁侧的太后。
“皇祖母身体有恙，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不如早些回去休息，也免得让父皇和舒妃娘娘担心了。”
这话说的很淡，听不出其中意味，却让人没法拒绝。
太后的目光扫过众人，跟着用手帕捂了捂自己的嘴。
“璟王说的是，哀家也累了，如今夜半三更让大家聚集在此处，也是为难你们了。”
说完，她回头看了皇上一眼。
“守在此处，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大家先回去，留下一个人在此处守候，也能让其他人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才有精力去应对之后的事情。”
“是，母后说的是。”
皇帝此刻收起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只会听太后话的糊涂君主。
楚云歌努了努嘴，心里有些不屑。
“各位都回去吧，此处……”
九五之尊皱了皱眉，留下谁呢？
大皇子夜璟封身为皇后的儿子，自然是要留在此处的裙摆，可是他已经守了几天几夜，自然有疲惫的时候。
舒妃？
他可舍不得，从皇后宫中离开后，他还想去舒妃宫中和自己的爱妾幼子享受天伦之乐。
其他嫔妃？
一个个困顿非常，不知道又要用什么办法来推辞。
一时间，进退两难。
楚云歌兴致勃勃的看着屋里其他人，留在皇帝正纠结时，她反而看热闹不嫌事大，做一副单纯模样，出声道：“晴嫔娘娘不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么？想必才进宫，也不适应，不如留下来陪着皇后娘娘？”
正好，陈家将皇上逼到这步，任凭晴嫔再年轻漂亮，短时间之内，皇上还是膈应。
她说这话，皇上接着向下，就能让陈晴留在此处，在皇后出什么事之前，怕是无缘见到皇帝了。
这样做，也是为了帮助舒妃，毕竟楚云歌和舒妃是同一阵营，不可能让另一个人来分走皇帝的恩宠，除非那个人……也是他们的人。
听到这话，老太君迅速回头，用打量的目光将楚云歌上下看了一遍，然后冷哼一声。
“这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你方才那番话，是在教皇上做事么？”
“老太君，你若是非要这样说，我们丞相府，可是断断不依的。”
不等楚云歌出声，丞相夫人就从后侧上来，神情冷淡，一副冰冷的反击模样。
“我当是谁，原来是丞相府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