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殿离开，楚云歌扶着丞相夫人的手臂装，在迈出大门的那瞬，对方的身体明显轻松了几分。
她拍了拍中年女人的手，以示安慰。
夜璟辰紧跟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的大公公还在看着，他喉咙动了动，故意出声道：“丞相夫人，如今夜色已经深了，我送二位回丞相府吧。”
此举，明显是有话要同说。
丞相夫人态度大方，目光从不远处一闪而过。
“那就多谢王爷了。”
从皇城离开，夜璟辰并未同二人一起到马车上去，而是骑着马跟在马车旁侧。
马车上，楚云歌时不时朝着窗外看上一眼，喉咙轻动，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丞相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也跟明镜儿似的，可她偏偏装作什么都看不见，捋了捋手心的帕子。
若是放在从前，她怕是早就成全了二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伤。
在楚云歌第五次掀开帘子时，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夜里风大，你好好坐着，不要着凉了。”
楚云歌乖巧点头，坐到了丞相夫人的身边。
好一阵后，她突然出声道：“母亲，我总感觉，你和父亲对夜璟辰的态度有些奇怪……”
“奇怪？”
“是呀，之前你总是嘱咐我，说夜璟辰能够为我做什么什么，已是不易，让我莫要太过贪心，可如今你和父亲对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你们不喜欢他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积压在楚云歌心底的疑问，今日总算全部吐了出来。
可丞相夫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阵后才出声。
“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他是战神王爷，受万人敬仰，只不过是因为你已经同他和离，如今两家便是陌路关系，再不像从前罢了。”
“可是母亲，夜璟辰说了，会和我再成亲的，不过是皇后从中作梗……”
“云歌！”
丞相夫人打断她的话语，轻轻皱着眉头。
“你真的想好了？想好还要嫁给璟王？他如今在争夺皇位，身边危险重重，倘若你再次跟他成亲，不可避免的会被牵扯，那你的安稳日子，可就到头了！”
楚云歌本来也没想过什么安稳日子，可是见自己母亲情绪如此激动，她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放轻了语气。
“母亲，我已经同他扯上了关系，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算不再和他成亲，难道那群人就会放过我？”
“更何况父亲位高权重，他总有一天是要站队的，倘若不站，那就是铺天盖地的冷箭暗器，可现如今朝中有些作为的皇子又剩几个？与其把自己的性命随便交到一个不知道深浅的人手里，不如把性命交给夜璟辰。”
此话一出，马车内瞬间安静下来，丞相夫人迟迟没有回应，因为她知道，自家女儿说的是实话。
“就算你父亲选择了璟王，你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他！”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云歌，嫁给谁，怎么嫁，关乎着你下半生的幸福，璟王确实不错，可来日他若登基，还能保持初心么？你当上皇后后，要面对的是数不尽的质疑和压力。”
“倘若朝臣逼你给璟王挑选三宫六院，你选还是不选？云歌，你性格倔强，如何能够忍得下和别人共侍一夫，他的心就算在你身上，你就能保证他能顶住压力，不去宠幸别人？若是有嫔妃怀孕，你又该如何？”
这是第一次，丞相夫人如此激动的同楚云歌说一件事。
后者呆滞片刻，喉咙轻轻动弹，却始终没有出声。
因为丞相夫人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点不对……
“母亲……”
她还想要出声，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丞相夫人深吸口气，似乎也是觉得自己情绪太过激动，轻轻向后靠了靠后，出声道：“这件事，需要你自己想清楚。”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又是一阵沉寂，楚云歌安静的坐着，再也不去动手掀开帘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
确实，她只顾着眼下，没有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倘若夜璟辰变心了，不爱了？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深宫中？
殊不知二人的对话，全被马车外的夜璟辰听的清清楚楚，他抓着缰绳的手指一寸寸收紧，最后，在心里下定主意。
想要成功将楚云歌娶回王府，不仅是她同不同意，得让丞相和丞相夫人安心才是。
“云歌。”
他轻轻出声，楚云歌下意识回头，大概是以为自己幻听，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车外传来翻身下马的声音，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下一刻，车帘被人掀开。
“云歌，我有话，想要同丞相夫人单独说。”
夜色之中，男人眸光坚定，就这样和楚云歌对视。
刹那间，女人的心脏疯狂跳动，她深吸口气，手指抓了抓自己的衣服。
“哦，好。”
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回头朝着丞相夫人看上一眼，在中年女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下，起身下了马车。
夜璟辰自然不会让她吹风，他向后退一步在地上站稳，当楚云歌从马车内出来时，将南风手上的披风接过，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马上出来。”
楚云歌点头，虽然好奇这人究竟想要同丞相夫人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被旁边欲言又止的南风吸引了目光。
“怎么了？”
她一边朝着夜璟辰的马匹过去，一边回头看。
南风轻轻咳嗽了一声，迅速摇头：“没什么？”
楚云歌一挑眉，直接翻身上马，十分满意的拍了拍骏马的脑袋。
“你向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里犹犹豫豫的，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追问到最后，还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
南风顿了顿：“王妃，青鹰他……他知道错了，说是想要见王妃一面，亲自同王妃道歉，王妃，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