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安静一阵后，夜燃才继续说道：“那你呢，日后你想做什么？”
夜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手里的书册翻了几页后，朝着远处看了一眼。
“从前的时候，我想做个大夫，能够走遍天下，去救治需要救治的人。可是我后来才发现，光是做大夫是没用的，天下之人的病，需要国家政策来救，倘若我只是个大夫，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改变。”
他侧头：“阿燃，其实我知道父王他们在争夺皇位，也知道朝廷中的暗流涌动，如果可以的话，有一天我希望父王能够当上皇帝，而你我二人也能联手为天下百姓做出事业。”
听到这番话，楚云歌的心口猛然跳动，她有些怔愣的看着远处，唇瓣轻轻动弹。
从前她总觉得麒儿比夜燃年纪小，所以许多事情还不清楚，其实这孩子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一直装作不懂罢了。
也是，皇家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愚钝？
只听到不远处的麒儿继续说道：“阿燃，总之不管以后如何，你我二人都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兄弟。”
楚云歌最终没有打扰二人，而是静悄悄的转身，离开了小药园。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她的心里一直很乱，始终没法平静。
把夜燃束缚在自己的身边，不让他去外闯荡，真的好么？
可是他还那样小，要是受伤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向夜燃已经死去的母亲交代呢？
她轻轻吐一口气，抬头朝着天上看一眼后，最终决定进宫。
到舒妃宫中时，舒妃正抱着十七皇子在看什么书册，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通身都散发着母亲的光辉。
小小的人儿在怀里不安分，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非要朝着舒妃的口中塞，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王妃怎么站在外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呼，楚云歌回头，舒妃身边的大宫女端着茶水，面色恭敬。
这一声同样吸引了舒妃的目光，女人抬头，在看到楚云歌时，神色如常。
“云歌，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楚云歌吐一口气，迈大步进去，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恹恹的。
“怎么了？”
舒妃今日化了淡淡的妆容，和昨天的苍白不同，今天是更加柔弱的美感。
她用手在十七皇子的后背上轻轻拍动，仿佛那个说要杀掉皇后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舒妃娘娘，倘若有一日，十七皇子突然要去做一件不在你预料之中的事，你是否会同意？而且那件事……还有些危险。”
楚云歌用手撑着下巴，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舒妃才能解答，毕竟她也同样是母亲。
二人对上目光，舒妃把十七皇子放到地上，用手绢给他擦了擦脸后，轻声道：“小出去和乳母玩，好不好？”
小十七点了点头，迈着小碎步离开，被乳母给抱了起来。
等到再看不见十七皇子的身影后，舒妃才给楚云歌添了些茶水。
“你说的，是燃儿那件事吧？”
舒妃轻轻吐口气，继续说道：“我已经听说了，燃儿想去北疆平叛贼寇，但是你不答应，甚至还把他给训了一顿。”
“云歌，倘若我是你，而燃儿换成成儿，我第一反应也同样是愤怒，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是仔细想想，身为父母，我们更应该为他们骄傲，因为他们有血性，知道自己的理想抱负而不是仰仗着父母的功劳去贪图享乐。”
她拍了拍楚云歌的手，眼神坚定。
“当初你让燃儿去手刃了仇家，而他眼睛都不眨，那时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个有血性的人，不是随波逐流贪图享乐的无为之辈，云歌，放手让孩子们去吧。”
一番话，让楚云歌瞬间清醒。
她一直以来都希望麒儿能够摆脱世子身份的束缚，就是希望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今换到燃儿身上，她怎么就变成这般了？
实在是不应该！
楚云歌面容松了几分，终于露出笑颜。
“我明白了。”
正当她准备起身之时，舒妃突然眨了眨眼睛说道：“云歌，再过半个月，就是皇后生辰，我想送给她一串香珠，但不会调制香料，你可否帮我看看我新得的这个香料如何？”
听到这话，楚云歌轻轻抿唇，点了点头。
舒妃从屋里掏出一个木质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红色的丸状物体，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不仅不冲，反而让人平心静气。
楚云歌拿起小棍戳了戳，这香丸没什么问题，里面都是些正常的药材，对身体没什么危害。
“云歌，我知道你会医术，也会制香，这香料可以让人宁神，夜里入眠时，也能睡的更沉些，我曾经听人说过，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你可知道这个药方？”
舒妃把香丸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眼底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自从知道皇后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之后，楚云歌对皇后的最后一丝怜悯也随风飘散，她同舒妃对视，将盒子装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给我些时间，我会回去好好研究，这件事，一定要万无一失。”
“好。”
静默一阵后，楚云歌用手拍了拍舒妃的肩膀。
“这事不能着急，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些日子，你瘦了不少。”
听到这话，舒妃的胸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轻轻点头，握住了楚云歌的手。
二人又说几句，就在楚云歌准备起身离开之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眉头轻轻皱起。
“等等。”
舒妃抬头：“怎么了？”
“你方才说，你已经知道燃儿要去前线，而我拒绝的事情了？”
“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楚云歌摇头，整张脸的拉了下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
舒妃被她的反应吓到，迟疑一阵后出声。
“云歌，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不光是我，几乎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怕是前朝和民间都传遍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