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园向回走，夜璟辰一直紧紧的跟在楚云歌身后，目光从未从女人身上离开过。
楚云歌捏着自己的眉心，周围婢女小厮纷纷偷看，她轻轻叹一口气，恨不得将男人一脚踹开。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已经成为了丞相府里的一大风景，不过片刻，王爷跑到丞相府来追王妃的消息就被人传播散开。
经过拐角处，一个嫩粉色身影突然撞了上来，夜璟辰下意识伸手，将楚云歌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二人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莲姨娘。
自从上次诬陷一事，丞相虽然并未明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数的，所以对莲姨娘的态度也冷了些。
再加上有楚云歌在中间帮丞相夫人出主意，丞相和丞相夫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后院里的妾室，大多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丞相一次。
“王爷，大小姐。”
莲姨娘恭敬行礼，从前眼角眉梢的撩人风情，如今变成了几条细细的皱纹。
楚云歌抿唇，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就在她准备略过中年女人离开时，对方突然“咚”一声跪到了地上。
“大小姐，妾身知道，妾身之前做了不少错事，还请大小姐大人有大量，看在妾身在丞相府几十年，且养育过大小姐的份上，原谅我吧！”
若是不说“养育”这二字，楚云歌兴许还真能考虑考虑，可这莲姨娘所谓的“养育”，就是故意放纵，把人养成一个废物么？
她垮下脸，声音不高不低。
“莲姨娘不必这样哭哭啼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大小姐，云静近几日的状态实在是差的可怕，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算妾身求您，求您去救救她……”
楚云歌神情略微一变，原本想要拒绝，可作为医生，她有种生来就有的使命感。
最后点了点头：“我过去看看。”
莲姨娘迅速从地上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带着二人向楚云静的院子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在旁侧侍奉的人不多，只有那么两三个。
走到房间门口时，莲姨娘突然看向夜璟辰。
“王爷，云静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您跟着进去，怕是不方便，还请您先去西暖阁喝杯茶。”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西暖阁，是距离此处最远的房间，他眉心跳了跳，不等出声，楚云歌就回头看他。
“怎么，这你也要跟进来？”
说完，她哼哼一声，迈着大步进了房间。
夜璟辰唇瓣轻动，最终在婆子的指引下，转身离开。
房间里光线很暗，楚云歌有些看不清，她扭头询问道：“怎么不点灯？窗户也不开？”
旁侧的婢女好似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
一个婆子将她向后拉了拉，陪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二小姐近几日身子越来越差，稍微光线太亮，她的双眸就会发红胀痛，所以才把窗户紧闭。”
这么严重？
楚云歌轻轻眯眼，她不过只是让楚云静和最初的自己一样，脸上生一块斑迹，怎么产生了这么多副总用？
越往床边走，光线越暗，床上的纱帘轻轻垂着，将里面的人儿遮了个严严实实。
“二小姐，大小姐过来了。”
有人小心翼翼出声，床榻里的女人动了动，缓慢伸出一只手。
楚云歌心底有些疑惑。
这是得了什么病，连面都不愿意露？
她坐到床榻旁侧，捏上脉搏。
脉搏跳动的很有规律，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问题，按理说，身体上应该没有什么大毛病才是。
“把帘子掀开，我看看你的眼睛和舌苔。”
医生讲究望闻问切，她把帘子遮的严严实实，谁能知道到底得了什么病。
此话一出，还被自己捏在指尖的手腕一僵，半晌没有反应。
楚云歌侧头：“怎么了？让我过来看病，我想看看病人的气色都不行？”
“不不不，大小姐，您误会了。”
婆子赶忙出声。
“只是二小姐现在容貌尽毁，整日以泪洗面，再加上身体虚弱无力，实在是不想见人，还请大小姐体谅。”
楚云歌说道：“容貌并非一个女子的全部，若是容貌被毁就活不下去了，那也未免太过脆弱，再说了……”
“我曾经不也被毁了容貌，按你这样说，我就应该整日躲在房间里，躲到死为止了？”
她说话犀利，句句都说到点子上，那婆子神色微变，支支吾吾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终于，一个婢女从门外进来，走到楚云歌跟前，双手奉上一杯热茶。
“大小姐喝杯茶，消消气。”
楚云歌哼哼一声：“我有什么好气的，不舒服的是你家小姐，又不是我。”
给她奉茶的婢女大概是新来的，看起来有些青涩，端着茶杯的手略微颤抖。
回想起莲姨娘和楚云静母女的嘴脸，这群下人怕也不好过。
她拿起茶杯：“下去吧。”
“是。”
茶水温度不冷不热，正可以入口，她掀开杯盖，一股浓郁的茶香味扑面而来，可等到尾调时，有一股不同于茶味的苦味。
她皱着眉，拿到鼻尖闻了闻。
不仅是苦味，还有一股汤药的涩味。
不对劲，不论什么样的好茶，都不应该是这个味道。
楚云歌抬头，将屋里众人扫视一眼，端着茶杯的手晃了晃。
只见旁侧的婆子正偷偷看着她，由于太暗，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女人深吸口气，佯装从床侧起身，手臂故意一晃，将茶杯摔倒了地上。
她轻轻“嘶”了一声，皱眉道：“怎么这么烫？”
那婆子明显有些失望，她皱眉看向方才端茶的小婢女，恶声恶气道：“还不快收拾了，下去给大小姐端一杯新的上来！”
“是，是……”
婢女颤颤巍巍的退出去，迅速消失不见。
楚云歌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她朝着床榻上看，方才伸出来的那只手还在床榻旁侧，露出一大片肌肤，看起来有些粗糙。
不对，不对！
楚云静整天养尊处优，皮肤应该是细腻光滑的，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