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幻梦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会给赵卓智带来如此之大的震撼,并由此开启了脱胎换骨的生活。
肖幻梦背着书包,欢快的走进了那个生活了十五年的房子。并高兴的向老太太打招呼。
“奶奶,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看到我,你高不高兴?”
老太太坐在摇椅上,看了肖幻梦一眼,并不出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肖幻梦并不以为意。她都习惯了老太太的沉默寡言。很多时候,都是肖幻梦在说,她在听。
没有肖幻梦在家的日子,一室的静谧。肖幻梦回来了,整个房子,开始充斥着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好像青豆放在锅里翻炒时发出的声音,“嘎吱,嘎吱”,整个房子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肖幻梦手脚麻利的冲好一杯热牛奶,放到老太太手里,然后绕转身,来到老太太身后,帮她按摩,松驰一下肩膀。她知道,老太太长期的伏案工作,手指不停的在电脑键盘上敲打,肩膀经常会酸痛不止,脖子也会僵硬不已。
肖幻梦一有时间就会帮她按摩,让她的肩膀和脖子松放开来。
肖幻梦一边帮老太太松络筋骨,嘴里噼里啪啦的把这差不多一个月在学校的经历学了出来。包括对张老师的异样,以及赵卓睿前后不一致的态度。以及和宿舍里的女孩子的共处。
老太太微合着眼。一言不发。也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听,手里的热牛奶却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
肖幻梦抿嘴一笑,很自然的把老太太手上的杯子拿走,接着按摩,说校园里的趣事。
慢慢的,老太太的眼睛全部闭上了,还发出轻微的齁声 。肖幻梦也停止了按摩。把一块毯子轻盖在她的身上,挨着摇椅旁边坐下来。沉默的看着沉睡之中的老人。
老太太今年七十五岁了,属于古来稀了,但为了她,依然笔耕不辍。为的,就是想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
肖幻梦把头,轻轻的放在摇椅的扶手上。这是她和老太太,最近的距离。
肖幻梦能够看得到老太太眼底下的青淤。她睡得不好,应该是在担心她吧?
老太太虽然从来不曾对她说过一句好话,但肖幻梦能够感觉出她对自己是极好的。
上柔道,跆拳道,跳舞,钢琴课,这些费用,都不菲。可是老太太,眼也不眨的替她交了。为的只是,让她高兴。
肖幻梦能够感觉到生命在老太太身上开始流逝,但却无能为力。老太太不会允许她因为自己而放弃自己的前程。
肖幻梦只能不违逆老太太,做让她高兴的事情,给她展示自己的快乐无忧。
肖幻梦只希望,老太太的时间会多一些,可以撑到她可以反哺她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老太太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肖幻梦不敢想像,没有了老太太的日子,自己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肖幻梦握住老太太枯瘦的手掌,一滴泪,还是滑了下来。明明小时候,老太太的手掌,还肉乎乎的,很有力道的,什么时候,她的手掌,干枯的成了一截朽木一样了呢?
肖幻梦轻轻的碰触着老人的手掌。只有在她睡着了的时候,肖幻梦才可以和老太太如此的亲密,表达出自己的孺慕之情。
老太太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允许肖幻梦做岀如此亲密的动作。她告诫肖幻梦,温情只会磨灭掉她心中的雄心壮志。而她,肖幻梦,最不需要的,就是温情。她只需,披荆斩棘的前行,就好。
肖幻梦懂老太太的心思。自己不能陪肖幻梦太久。也许在某个睡梦中,就会长睡不起。毕竟,自己已是七十多岁的古稀人了。
她怕的是,温情会绊住肖幻梦的脚步,在自己离开人世后,肖幻梦会在这个世界上难以生存下去。
所以,老太太一直都对肖幻梦很冷漠。给她最好的教育资源,却给她最冰冷的感情。
肖幻梦一直都懂。也一直都照着老太太的模式去生活。却总是在老太太睡着之后,偷偷的挨近她,容许自己有片刻的温情,散发一些自己的孺慕之情。
这样的相处模式,维持了十五年。让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现在满脸阳光的少女,都少不了老太太的栽培。
肖幻梦在老太太身边,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走向厨房,做些合老太太胃口的菜肴。
照顾老太太的阿姨说,这段时间,老太太进食的很少,经常孤躺在摇椅上,一躺就是大半天,然后才起来写作。也很少出去散步了。
肖幻梦猜想,是因为自己的远去求学,带给老太太的伤感,才会胃口不好的。她想在这两天,尽尽孝心,让老太太开怀起来。她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
肖幻梦离开她,去厨房忙活时,老太太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她没有睁开眼睛,依然闭目养神的在那里躺着。
她知道肖幻梦对自己的依恋,却不敢给她太多的温情。这是一个充满了孝心的好女孩,她却不想让温情,折断了她飞翔的双翅。
肖幻梦无疑是极其聪明的,刚开始学会说话,就跟着她念唐诗三百首,宋词那些了。
她不会教孩子,就只会给她念文章,一篇又一篇。却不料,她念一遍,她就可以郎郎上口,第二天,就可以倒背如流。
她惊讶于肖幻梦的天份,也为丢弃她的父母感到可惜。如此有天份的一个女孩,将来岀人头地,不在话下。
老太太开始全力的攻助肖幻梦成材。只要她感兴趣的,她都会花钱让肖幻梦去学习。
琴,棋,书,画,舞,无一不精。柔道,跆拳道,古武,她也学得似模似样。
肖幻梦学得越好,老太太对她更加的疏离。她不想自己,成为肖幻梦的软肋。
可是,十多年的日夜相处,感情岂会说没有就没有的,更何况,肖幻梦是心思极其细腻之人。
肖幻梦知道老太太是为自己好。可是,在老太太为自己付出如此之多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肖幻梦在不违逆老太太的情况下,偷偷的对老太太孝顺着。一如,回来时的热牛奶,帮她松驰筋骨,逗她开怀,为她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