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杨平手中的素铃忽然微微颤动起来。
她低头看去,眉头一皱,“我们走吧,天要黑了。”
几人收拾了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又有人问道:
“殿下,那辰公子一会儿若是中了埋伏,咱们是救还是不救啊?”
杨平好奇的转过身,勾唇一笑:“中了埋伏?中了埋伏危险的也是别人,你何必替她操心那么多?”
杨平往林中去牵了马,“北境危机四伏,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眼下玉山镇这情形,他不是没瞧见。”
“镇外旗幡破旧,雪地又没有行人脚印,镇上客栈店铺不少,却没有烟火,你觉得那位辰公子 会看出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傻子,一种便是自恃高强的人。这位辰公子,便是后者。”
那开头问话的手下呆愣了一下,一眨眼却见杨平走远了,于是连忙跟了上去。
杨平手中的素铃还在颤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众人向着玉山镇的反方向去了。
杨平皱着眉,捏紧了素铃,神色紧张:
“与其担心那位辰公子,各位不如想想自己,眼下我们也是被人盯着,还得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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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镇外,不过五十步外的雪地上,辰宁停在那里,抬头看着镇门口的牌坊,略显迟疑。
镇上白雪皑皑,积雪在屋檐顶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镇门口的几户民居店铺,门窗像是腐朽多时一般,东倒西歪,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玉山镇自凉州城破以后便已荒废,此刻镇中一片寂静,风从古老的街道上吹来,带着些许腥气。
瘦马不堪积雪寒冻,不安的甩了甩稀松鬃毛,哼出几阵粗气。
雪地下的道路泥泞,辰宁走起来也有些不稳。
镇中主道的积雪比镇外的要厚一些,想来是街道修得平整,不像此刻,他们几人脚下都是黏糊糊的一片,行走时靴底沉下去了一般。
临近镇中,月舒窈突然变得安静,望着玉山镇时,神色间晦暗不明。
辰宁看在眼里,略有迟疑,却仍是不动声色。
“不能再走了。”辰宁说道,试探的看着前头领路的月舒窈。
月舒窈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她目光,看向镇内:“一会儿就要下雪了,镇里头好歹也有地方躲躲。”
辰宁舒了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总不能停在镇门口。
抬头看向牌坊旁的一处酒旗。
酒旗破破烂烂,隐约还是能从上头看到桃色二字。
巧了,倒是与她家酿的酒是一个名字。
辰宁作势欲往镇内去,只是脚下泥泞黏着鞋底儿,行走困难。
于是回头吩咐易辛:“越往镇子里越不好走,你看顾好他们。”
易辛也还在原地挪不开脚呢,见辰宁开口却只提及月舒窈的不容易,于是哼了一声:“我也不方便呢,公子怎么不体谅体谅我?”
若是兽形还好说,她化作人形于这雪中行走,处处多有辖制,实是不便。
“这一身累赘,做人是真累。”
辰宁听她抱怨,瞧了瞧跟前眉眼观心的小狼王,笑道:
“平王应该离得不远,你要是不怕被人架着去烧了,我倒不介意。”
辰宁先行进了镇子,开始打量了起了镇中街道两旁的情形。
大战过后,万事萧条,镇中街道也被白雪覆盖,雪地并无人迹,此刻已近黄昏,镇里也未见有哪处炊烟升起。
“公子,有血腥气。”易辛皱着眉,突然说道。
辰宁闻言,鼻尖略微抽动,稍加沉思,伸手去拉易辛:“借我撑着一下。”
易辛不解的歪着头,却见辰宁已经抬起一只脚。
她的靴面沾满了泥泞,而黏在鞋上的泥污颜色,墨红污浊,散发着浓厚的血腥气。
辰宁眉头紧锁,感到有些不适,一时间竟觉得无从下足。
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旗幡,酒楼的门开着,半扇门板倾倒在路边,另外那半扇堪堪挂着。
她瞥了一眼小狼王,神思微动,眉目间多了几分警惕。
月舒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旁人看不出她是个什么神色,只是环绕着她周围的气息,明显的低沉。
“你们先去那处歇息。”辰宁指着那挂着“桃色”酒旗的客栈。
月舒窈一言不发,抬脚就去了,易辛略有些迟疑,却也跟了过去。
积雪冰寒隐隐刺骨,辰宁垂下双肩,脑中一片空白,不敢想象这小小的玉山镇,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摧残。
她手中混元渐渐显出轮廓,略施术法,她抬手轻轻挥动,一道剑气瞬间在雪地上掀开一道痕迹,狰狞的伤被撕开。
月舒窈的哀恸的哭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