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说走就走。
那混乱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帐下内春色也已远去,时日变幻,经夏入秋,寒来暑去。
百里彦的信中提到的穆莺,如今也已在遥遥的北冥,浑浑噩噩数载,什么也不做,却也落得众叛亲离,倒是应了临出东海时那句孑然茕立。
辰宁将信收了起来,扯动了腰身略微有些不适。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腰,刚想起身,却又从枕下摸出一个珠子来,这珠子一看就不是她的东西,倒是流光溢彩的,十分漂亮。
珠子中的气息,与百里彦身上的一样。
辰宁拿着这珠子观察了许久,越看越是喜欢,她闻了闻这珠子上的这气息,倒像是某种聚灵的元珠。
珠子里头流光溢彩,像是还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只是她凑在眼前来看,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只隐隐约约觉得亲近。
她小心将这珠子收好,拿出压在珠子下面的那张纸条,发现还是百里彦写的。
”此物极为重要,你替我好好收着,我借你那块万妖令用一用,过些日子就还你。“
辰宁摸了乾坤袋一瞧,只不见了司空蓝给的那块玉,但袋子里却多了不少其他的东西,瞧着像是百里彦留下的。
原来那玉叫作万妖令,好像是在哪里听过这东西,辰宁仔细想了半天,却早忘了在哪儿有的印象了。
司空蓝没和他详细说过这东西,辰宁也不知道那块玉是个什么用途的宝贝,百里彦难道是知道那块玉的用途?
这一番前后想得辰宁云里雾里,陡然生出几分无力感。
心中难免有些恼怒,忽而取出刚刚那珠子往床铺上一扔。
她深吸了一口气,化相变作了男身,穿好了衣服,等要转身的时候,又回身捡了拿珠子放好。
恰在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传来易辛的问话:“公子!起了吗?”
辰宁随口应了一声,又照了照镜子,一双眼仍是遮不住的红:“来了。”
易辛站在门口等着,辰宁开了门,她便看着辰宁一脸揶揄,又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窥着。
辰宁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敲了敲她额头:“别看了,早走了。”
易辛闻言,却是捂嘴偷笑着,叫辰宁有些微臊。
正说着呢,从院外传来一个声音:“谁走了?”
辰宁心里打了个突,转眼一看,原来是祈远来了。
“没谁呢,我们说着玩的。“辰宁皱了皱眉,圆了此事,又问他:”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祈远点了点头:”嗯,和你说说常连的事儿。“
”常连?“辰宁有些惊讶,祈远怎么会提起他,难道是认识?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祈远挑了挑眉,看了看她身后问道:”进去说?“
辰宁原本还想点头,但转眼想起,床上的东西也还没收拾干净呢,于是又连忙摇头:”不,不,我们去前厅说吧,我还饿着呢。“
说着,她又略有些紧张的掩了门,叫一旁看着的祈远有些不解。
他打量着辰宁,半晌皱了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问道:“你没休息好?”
辰宁胡乱应了,转身领着祈远就要往外去,昨儿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又忆起往事哭了一顿,这两件哪件也不好直说了。
眼尾略过杨熙住着的那间屋子,见那屋里静悄悄的,顿时有些好奇问易辛:“杨公子呢?”
“杨公子一早带着李进出城去了,说是宵禁前一定回来。”
辰宁听她这话噎了一下,宵禁前?这意思,杨熙是准备在外头待一天了?
“他出去干什么可有说?”
易辛摇了摇头,“问了,杨公子没说。”
辰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杨小公子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如今杨家的人可是都知道杨熙在她府上,李进可得跟紧点,若是丢了,她可赔不起啊。
祈远有些好奇,辰宁从前提起杨熙就是头疼的,怎么会让他进府里来住着,且何况杨家在京城也是有落脚的宅邸的。
“杨小公子是和家里闹别扭了?”
“据我所知是没有,只是想来我这呆上两天。”辰宁不愿再多说杨熙的事儿,于是直接去问了祈远:“不过,你怎么会认识常连?”
“自然是他来找我的。”二人在前厅坐下,祈远坐在她对面,这才瞧清楚她微红的双眼。
“你的眼是怎么了?”
辰宁摸了摸后脑勺,心想着总不能说自己纵欲过度,一晚上没睡好吧。
“估计碰了点脏东西,眼睛发炎了。”辰宁顾左右而言它:“你赶紧说说,常连找你做什么?”
“他想对付百里彦,如今算是初步定了计划,大概就在几日后,若是你能……”祈远忽然顿住了。
二人隔着一张方几,他目光落在一处辰宁颈侧,那一点殷红清晰可见。
灼目刺痛也不过如此。
祈远忽然觉得有些狼狈,他抬头看向辰宁,眼神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辰宁瞧见他忽然变了脸色,于是打量着祈远的神色,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
祈远摇了摇头,忽然起身就要走,又忽然转回头:“没什么,我就是说,那位常将军,过几日要对百里彦动手。”
他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百里彦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虽说他与辰宁之间早现端倪,可真正瞧着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似是有什么蛇蝎猛兽在后头追着他一般。
辰宁看他背影,还有些云里雾里,于是追了上去:“祈远,你等等。”
祈远停了下来,却不回头。
辰宁有些疑惑,只当他又和从前一样,偶尔犯了病。
“常连为什么找你?”
祈远这才回过头,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怒意,可说出来的话全不是那回事:“那是我与孔离先生设下的圈套,特意诱他来的。”
“先生?”辰宁略一思索,忽然想起一物,忽然惊道:“莫非,你让常连看到《眷华录》了?”
祈远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和沈文舒一样。”
辰宁还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祈远早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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