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灯稀,百里彦还在藏书楼里待着。
翻阅了无数典籍之后,他重新拿起桌上的情报来信。
自从南华国新帝柳梵登基以来,东胜国与南华的交界处,频生事故,且近日里又听说,风不厌频频往边境增兵,如此看来或是有与东胜国一战的意图,不得不防。
近日里他人不在瑶城,南华的动作更是频繁,各处法阵时有异动,叫人不得不防。
若是将这些情报递上去,国君早就要他回守瑶城了,为此,他已经压下了好几份送给国君的情报了,只是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单靠司空照夜两地奔波也不是办法。
瑶城为东胜国南部要塞,一旦失守京城便门户大开,到时候就很难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南华的铁蹄了。
且前些日子又接密信,说是南华三皇子与大皇子夺嫡事热。
就连往日只知寻欢作乐的二皇子却在秘密招揽修士,恐有争权之心。
百里彦倒不担心南华的大皇子与三皇子。
要说起来,那二皇子柳棠的作风行事才是与其父柳梵如出一辙的,善变狡诈且心性残忍。
如今表面上看去,柳梵对这二皇子似是轻视怠慢,可百里彦就怕柳梵虚晃一枪,最后要栽培的,还是这个柳棠。
思及此,百里彦从怀中掏出半玦玉环,似是两难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色清凉如水,月轮冰如玉盘。
他压下内心迟疑,展卷提笔,快速的写了封信。
半晌才搁下笔,屠一忽然来报。
“侯爷,幻月公子醒了。”
百里彦闻言连忙抬起头,眉头挑了挑:“哦?那去看看。”
说着,百里彦收了信起身,兴高采烈的跟着屠一出了门。
半晌,辰宁推了门进来,眉间微蹙。
她原本心里头不好受,便喝了些酒,偏偏又睡不着,这才来找百里彦,可才到门下,却听说屠一和百里彦说什么幻月公子醒了?
辰宁忍不住心头泛酸,原本打算扭头就走,可心想,万一只是个什么误会呢,但让她推门进来问百里彦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躲在檐下默不作声。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公子,百里彦听说他醒了还那么高兴?她醒了也没见他这么高兴啊!
等百里彦兴高采烈的跟着屠一走了,辰宁越想越不舒坦,忽然看见百里彦桌上那封未封口的信,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信上还未署名,出于好奇,她将信拆开看了。
信是写给南华的三皇子柳绯的,辰宁醉意朦胧,瞧着这字里行间,都是极为亲密的模样,信中还提及了二皇子柳棠,言说柳棠非仁君,希望柳绯能够为南华百姓,争一争这王储之位。
啧啧,果真是花言巧语。
辰宁将信塞回,重新摆在书案上,转身往百里彦刚刚离去的方向去了,她倒要看看,那个叫幻月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公子,能叫百里彦那么高兴,难不成还能比她更好看?
走了几步,辰宁便发现其中一处庭院环内有人声动静,辰宁轻轻的靠近了那院溜了进去,便听见其中一间厢房传来百里彦的声音。
辰宁往那廊檐下靠过去,躲在窗台底下听里面人说话。
“ 这回算你命大,若是换了别人发现你在那,到时候我想救都救不了你。”百里彦叹了一声说道。
片刻后,一道略显低沉的声线传来,悦耳动听:“那敢情也不错,到时候我带着这一身的妖力,直接往化生池里一躺,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岂不自在?”
百里彦闻言不悦的说道:“你倒是自在了,那我怎么办,总不能叫我平白忙这一场!”
辰宁听到这里,心想着这难不成还是一场桃色交易?百里彦真是断袖?还是准备男女通吃啊?
士可忍孰不可忍,她愤然起身,一脚踢开了厢房的门——
“百里彦,你还是不是人!”
籍着酒劲,辰宁一声厉喝,倒叫原本在屋内的三人愣住了,屠一看着突然踹门进屋的辰宁,更是惊得张大了嘴。
百里彦先回过神来,挑了挑眉问道:“阿宁何出此言?”
辰宁见他就差捉奸在床了,还仍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忍不住火冒三丈,指着这屋中唯一不认识的那个就问道:“他是谁?”
可恶,这人长得居然还不赖!不过那又怎么样,比她还是差了点。
百里彦看着辰宁打量的神色,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什么,突然明白辰宁为什么生气,他起身忍着笑意去前辰宁,可还没碰上,辰宁双手一抱,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百里彦闻着她身上那点酒味,忍不住笑道:
“阿宁,来,认识一下,这是我们前些日子救下的幻月,原本是鲛族的圣师。”
辰宁这才回过头来,惊讶的打量了眼前的男子,这么说,这人就是那只黑鲛了?她好奇的转过头问百里彦:“你们认识?”
百里彦点了点头:“你看,确实如此。”
这幻月原本看着辰宁还有些漫不经心,可听见百里彦喊了她的名之后,又有些拘谨的站了起来,这情形看在辰宁眼里,倒像是要与她一争高低。
“你叫幻月?”辰宁试探着问道。
幻月连连点头,拱手道:“幻月见过……”
话未说完,又略显紧张的看向百里彦,百里彦意会,提示道:“辰,辰宿列张的辰。”
幻月连忙低下头,接着与辰宁作礼:“幻月见过辰公子。”
辰宁喃喃应了两声。
此刻,她颇有几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转头看向百里彦,想要他解释个清楚的,可偏偏百里彦只是冲她挑了挑眉,又和幻月说话去了。
“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日慢慢说吧。”说着,百里彦拱手与幻月作别。
幻月回礼,又郑重的对着辰宁拜了一拜。
倒教辰宁不好意思继续黑着脸了。
百里彦拉着辰宁出了门,走出了老远,又让屠一自去歇着。
二人闲庭信步,百里彦牵着辰宁,忽然凑近了笑道:“阿宁刚刚可是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你想多了。”
夜风微凉,冷意吹将酒醒,辰宁这会儿清醒了一些,竟生出几分难堪来,暗道喝酒误事,丢面儿这事儿大,怎么也不能认。
百里彦也不再提,只是看着她的神色,多了几分醉意。
情满自溢,不知是借着酒意,或原本相思成疾,转眼皎皎月下,人影相依,最是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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