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流言传了半天,午时已经传到了百里彦耳中。
听说南家的丰乐钱庄与秋月楼已经不堪百姓的骚扰已经关了门,百里彦将此事压下,又派了人守在这两处,倒是没出什么大事。
只是对方这般来势汹汹,所谋不过是将他与辰宁绑在一处,如此一来,对方恐怕还有后招,眼下他们得想个法子,先稳定局面才是。
放下手里的书信,他转身和屠一说道:“你查过这流言的来处吗?”
屠一在听到流言之处,就便已经让人去打探过了,好在这流言传的时间不长,倒是直接查到了来处:“属下已经查过了,这流言的来处有两地,一个是京畿卫,另外一个是秦丞相府里。”
“京畿卫我能理解,但这事儿与秦不赫有什么关系?”
屠一自然说不出原因来,只能沉默不语,秦不赫此举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按说百里彦长期不在京中,与秦不赫在朝堂上也并无不合。
沈文舒昨夜带着人去了趟南府耀武扬威,被司空蓝赶了出来,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流言从京畿卫传出来,倒也符合眼下的情形。
百里彦考虑到沈文舒的身份,觉得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京城了,按理说昨夜就算要拿人,这事儿也不应该是沈文舒出马,他只能猜测眼下这情形,京畿卫那边应该是出了变故:“京畿卫那边,最近可是有什么变动?”
屠一点了点头:“似乎是有点小变动,咱们府里出去的那人,这些日子据说是病了,已经半个多月没当值了。”
听闻这个消息,百里彦难免会怀疑,这事儿与沈文舒是不是有联系,忍不住皱了眉:“你让人悄悄的去查一查,看看是得了什么病,若是可以,拉他一把,另外加派几个人盯着沈文舒,一刻不能少,做了什么去哪里都一五一十的报上来。”
“遵命!”屠一连连点头,转身正想走,又担忧起别的,“那,秦丞相那里,侯爷要不要也让人去盯着?”
百里彦摇了摇头:“秦不赫素来警惕,盯紧了容易打草惊蛇,盯着他府里的管事儿就行。”
他心想着,总不能是沈文舒勾结上了秦不赫?但秦不赫为何要与他过不去,总要有个动机才行。
正琢磨着,照顾着辰宁的翠芳,从外头进来了,看着百里彦高兴的说道:“侯爷,辰公子醒了。”
只见百里彦原本皱着的眉头,听得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舒展开来,他抬脚就往书房外去,走了两步,又回过神来吩咐屠一:“你先去安排着,我去看看阿宁,有什么事,直接去院里找我。”
说着,他匆匆忙忙就走了,外头日头正大着,炎热的气息从脚下蒸腾着往上,叫人走了两步便大汗淋淋,百里彦顾不得擦去额上溢出的汗珠,三步并做两步的穿廊跨院,不多久便来到了院中。
虽然是重伤初愈,但辰宁此时精神已经好了些,可伺候她的几个丫鬟,摁着不让她起身,她只能倚在床榻上。
此时两个丫鬟正围着她,一个手里端着暖粥,一个捏着洗漱棉巾,外头还围着挤着几个嘘寒问暖的,显然都是见她醒来极为高兴。
百里彦进了屋,瞧见的便是这情形,轻咳了几声,那几个丫鬟见状,便纷纷让开了。
辰宁抬头望过去,见百里彦也正看着她,她昨天惊险之时,唯一一个能想到的便是他,原本还想请他去帮忙给南府众人提醒一声,却听见他已经嘱咐了祈远,又安排了事务,她这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百里彦如此周到,就像是一直将她的事放在了心上一般,她双眼一热,眼角微微有些酸意,突然扬起了嘴角,微微笑了。
百里彦愣了一下,从丫鬟手里接过了暖粥,又让翠芳带着她们出去,这才在榻边坐了下来,看着辰宁轻声问道:“可好些了?”
“好了许多了,”辰宁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艳阳如火,问道:“我睡了多久?”
百里彦抬手舀起一勺粥吹凉,“也没多久,你放心,没出什么大事。”
辰宁又点了点头,鼻腔忍不住有些酸涩,她抬手将碗端过来,奈何双手抬起,还觉得有些乏力,只能作罢,就着百里彦送来的勺喝了一口。
温热下肚,只觉得身体一道暖流划过,才有了些热意,这才突然回过神,自己似乎是捡回了一条命。
她转眼想起密林中,先是发现琼月的身份,而后又记起沈文舒前去增援沈琼月。
好歹是多年的朋友,却也没想到一朝陌路,最后居然会刀剑相向,城外那一箭,恐怕是沈文舒叫人设下的埋伏,彼此,那箭射向她或者祈远,都已经是沈文舒的决心吧。
她忽然抬头,看着百里彦手机频道:“沈文舒与藏锋阁勾结在一起,侯爷知道吗?”
百里彦顿了一下,皱眉不解的问道:“你是说南华的藏锋阁?他怎么有机会和藏锋阁连上线的?”
辰宁仍是摇头,闭着眼揉了揉额角:“我也是昨日夜里发现的,我去城外找人,回城的时候遇见了沈琼月,看她化形我才明白她是藏锋阁的人,我在永禄镇还见过她。”
百里彦自然是相信辰宁的,他沉思片刻,看着手里的暖粥,半晌才醒过神来,他舀起一勺粥去喂辰宁,等一碗喝得差不多了,辰宁摇头不愿再喝,百里彦这才有开口说道:“你觉得昌王可知道此事?”
辰宁略微思索了片刻,拧着双眉摇了摇头:“昌王与昌王妃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如今的沈琼月,是否真的是昌王与昌王妃的女儿。”
辰宁这话不是没有缘由,她在封不厌身旁见到她化形的狸奴时,是在遇见昌王昌王妃之前。
百里彦也参得透其中缘由,“这的确是个关键,但如今她的身份已经被你识破,少不得要做些手脚来圆过去,这么一来,我们要查这个就更难了。”
他抬头看着辰宁,眼底深意不明,半晌伸手撩起她散乱的发。
一碗热粥下毒,辰宁额角微微有些汗意,百里彦替她轻轻拭去,牵着她的手低头叹道:“阿宁,昨晚,你吓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