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武英会并无太多规矩,若是想要观赛,那给一两碎银便可以入场,若是要座位还得加钱,从前排带茶水零食的到后头的人挨人人挤人的看座,价位不等,童叟无欺。
辰宁是去找人的,自然只给了一两银子。
只是她还带着一匹马,于是还得花三两银子将马儿寄放在外头的马厩。
看台是原本狩猎场的看台,众人皆是从最高处去寻座儿,辰宁往那主理台上看去,台上此时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侍卫正来回忙碌着准备什么东西。
辰宁在镇南侯府的时候跟管家打听到下午百里彦也还在这猎场监考,倒也不着急,反正横竖他都会出来,左右就多等一会儿的事儿。
但头顶的日头晒得厉害,她找了个阴凉的地儿先躲躲,准备等百里彦出来了再往那儿去。
她在一处树荫下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脚下,树荫外,一群蚂蚁也正着急的往树荫下爬,看着像是都觉得烫脚一样。
辰宁看着忍不住笑了一下,一抬眼瞧见面前站了个人,顿时又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刚刚路上碰着那少年。
“呀,真巧,又见面了。”少年高兴的看着她。
辰宁愣了一下,略带警觉的应了一声。
少年却像是毫无察觉,伸手就拉着她袖子往看台下去,边走还边问她:“你也是来参加比试的?”
辰宁摇了摇头,这少年的刚刚靠近,她竟未能察觉他的气息,当真是不同寻常。
刚刚来时撞上她的马,她也只觉得这少年身形灵巧,被她挡着还能缠上来,现在看来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辰宁被他带到看台最前面的一排条案前,这一处是贵宾区,跟身后的普通看台隔开了很远,且各个条案上有茶有点心,还有一些打发时间看的话本与小玩意儿。
此时比武还未开始,辰宁转头往东面的高台上看去,并未瞧见百里彦的身影。
少年还在喋喋不休,辰宁看了一眼空了半碟子的小吃,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吃这么多也没堵住他的嘴。
“在下南瑾,今年十六,公子应该比我年长,只是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喋喋不休的少年喋喋不休的念着,又沾了茶水在桌面写下自己名字,辰宁只感觉有只嗡嗡叫个不停的蚊子在旁边飞,她转头盯着东面高台的动静心不在焉的回了他一句:“辰宁。”
再回过头来见这少年灼灼的盯着她,指着桌面示意她写下自己名字,辰宁无奈,于是也沾了茶水,随意的写下两字,叫眼前少年笑开了颜。
“相识即是有缘,我瞧着辰大哥分外投缘,不如结为兄弟?”
辰宁愣了一下,心想着这么大的孩子是不是脾性都差不多,这南瑾的行事,倒是与固良镇那位杨家小公子杨熙差不多,他与杨熙结为兄弟还差不多。
可她才想着找个借口推脱了,南瑾起手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与她,笑道:“今日没有酒,小弟就先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日后一定补上。”
说着,南瑾一饮而尽,抬眼笑看着辰宁,辰宁骑虎难下,又不好拂了少年义气,于是也一饮而尽,再转头看向高台的时候,正好瞧见东面的高台上慢慢多了些人,只是仍不见百里彦。
正有些疑虑,忽然听见身后人群躁动,辰宁转头看去,正瞧见百里彦往她这里来。
这看台下的人自然都认识他,纷纷执手见礼,见过镇南侯。
百里彦只随意挥了挥手,只瞧着她这笑意晏晏,叫辰宁心里熨帖极了,也学着旁人模样拱手执礼:“在下见过镇南侯。”
百里彦略带宠溺的叹了一声,伸手拉了她往东面的高台去:“走吧。”
辰宁找到了人心情好,连带着转头与南瑾挥手作别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只是她与百里彦这一来一回的互动,却引得众人猜测纷纷,倒是那叫南瑾的少年,撑着下颚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身影,半晌挑了挑眉,低下眉头唇角轻勾,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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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武英会开始之前,百里彦曾邀辰宁一起来丰宁猎场观赛,但辰宁却推脱了数回,这会儿她自己跑来了,不禁让他有些疑惑忧虑,担心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自然是有事。”距离比试开始尚有两刻钟,辰宁将自己带来的司空蓝的手记,递给了百里彦,“此事我也只是一个猜想,因果未明,昨儿夜里有一只红翼鲛妖杀入我府中。”
辰宁并未提起前头跟着司空蓝而来的夫诸一事,准备单独捡来红翼鲛妖来说,百里彦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那几页资料,竟瞬间明白了辰宁的猜想:“你的意思是,这万廉的身份,或许是这东西?”
“嗯,”辰宁点点头,“且不止是万廉,我怀疑之前在胭脂铺看到的,也与这红翼鲛妖脱不开干系。”
“何出此言?”百里彦虽有几分认同,但却还是觉得此事多带蹊跷,若是结为鲛妖,那之前的鲛妖是为何而死,且又为什么要冒充辰宁,这万廉又是因何而来呢?
辰宁凑近了百里彦,从他手中指了手卷的其中一句:“骨寂若璃,晶莹若水,遇火焚尽,不余骨肉。”
“当日胭脂铺大火过后,铺子里半天痕迹未留下,倒是和这鲛妖对得上,且昨日探入我府中的,已经确认是红翼鲛族无异。”
辰宁言之灼灼,百里彦也觉得这诸多线索,目前都对得上,“只是这样一来,恐怕此案就更复杂了。”
辰宁点了点头,若是此事牵扯到了红翼鲛族,就不得不提这红翼鲛族背后的柳梵一党以及南华诸多宗派,这样一来案情就更复杂了。
而百里彦不知道刚刚想了什么,他收了手卷还给辰宁,又嘱咐她道:“此事你先不要与龙大人提起,容我再安排一下。”
“那你想怎么安排?”辰宁并非是信不过她,只是知道百里彦如何行事,她也好配合,省得最后自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