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烟然手被姬原彧轻轻捏了捏，她话噎在喉咙。
嗯，姬原彧跟她说过，族里长老最重规矩。
若不按规矩，这些下人都会受罚。
她看向平直的背，她真不忍心去踩，也踩不下去。
“宝贝，这是他们工作，他们每月都会有丰厚薪酬，若你不踩，他们可能会失业。”
姬原彧声音慢悠悠又温柔，看了一眼跪着的人给女孩解释。
只是他没跟乐烟然说，不仅会失业，命也可能没了。
他们都是以前那些奴仆家族里选出来的，一人在姬家得宠，那么整个家族也会得到照拂。
就拿黑焘飖来说，她能跟在弟弟身边做一把刀，她弟弟在姜国的公司，就会顺风顺水。
有些阶层，不是有钱，你就可以进，而是你得有人脉。
而阶层里面又分三六九等，在哪个国家都这样。
姜国金字塔四大家族，能屹立至今，背后的金钱与权势，更是超乎想象。
“嫂嫂，你今天怎么了？你以前都没在意这些小事的。”
姬原隰转了转手上戒指，冷冷扫了一眼脚凳人。
跪着的人心下一怕，知道他不做什么，明天不仅他连带他的家族，都会遭殃。
咚咚咚……
“求夫人不要开除我，这是我的工作，我家世代都是人凳，求夫人上车。”
咚咚咚……
男子声音凄惨，额头已经磕出血，还在使劲磕头，眼眸满是惊慌。
“你别磕了，我……我上就是了。”
乐烟然别过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张口说自己以前不是那样的人，想让跪着的人起来，想说人的尊严与骨气不能丢。
可她张了张嘴，话却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乐烟然在姬原彧扶着，踩上人背上，上了马车。
她内疚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她真怕把人踩出什么好歹，而姬原彧没管，直接踩上去，坐在女孩旁边。
他从小就是按古代太子方式，被家里面养大。
哪怕后面失忆受辱，可从小形成的观念，在他看来，这些就是一些奴仆，跟猫狗没有区别。
甚至，还不如他养的猫狗！
南陵荩看着面前人，又看向姬原隰，她虽舍不得，但她老公笑眯眯看着她，她也不敢耽搁，心一横上了车。
眉画蓇与舷魜章从两侧上车，他们是杵着两侧栏杆，直接坐了上去。
他们只是保镖，没资格去踩人凳，那是专门伺候主子们的凳子，他们一个驾马的可不配。
“恭送少主、少夫人……”
“跪……”
黑父高喊一声，带着人又全部跪下。
乐烟然看向路边，跪着的都是人。
马车慢慢向山上驶去，而女佣们跪得虔诚，没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看。
马车已经到半山腰，乐烟然转身去看，黑父他们还跪着。
“他们怎么还不起来？姬原彧。”
乐烟然拉住姬原彧的手，姬原彧没转身，仿佛跟少年天子一般，严肃认真。
“等看不到马车后，他们自然就可以起来。”
“宝贝别慌，你以前可严肃了，你现在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
姬原彧摸着女孩头，明天万人朝拜，她又得多惊。
乐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里不舒服。
她看向外面，马车绕着山腰缓缓向上，外面依然跪着很多人。
她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来接受这份女佣的工作，还有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变态的规章？
不把人当人的规矩。
更想不出自己以前的生活，她怀疑自己以前真那么冷血狠心吗？
可警察掉出来的信息，又如此真实，她与姬原彧一起长大。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前方印入眼帘的是红色大门，门有十米多高，上面是金色大圆钉。
红色城墙楼上面挂着牌匾——姬城！
而门大开，门口放着两架大型撵轿，黄色布料上绣着几条金龙，如飞龙冲天，栩栩如生。
而为首男子，远远看到马车，高声大喊。
“少主、少夫人回城……”
“跪……”
马上那些人跪下，头匍匐着地，等着马车过来。
经过山脚下的跪拜，乐烟然心里虽不能接受，可也没了刚刚惊慌。
乐烟然已经郁了。
“宝贝，别不开心，他们在姬家薪水很高，基本都是年薪百万美刀起步。”
姬原彧揉了揉女孩头，眼眸眯了眯，他宝贝果然善良，见不得别人凄苦。
他就不一样了，他讨厌这个世界，恨不得人人都活在灾难中，甚至都去死。
姬原彧眼眸闪过一片寒光，一瞬即逝！
“没事，我消化一下。”
乐烟然整个人垂着头，心情低落。
舷魜章停好车，人凳已经跪好，姬原彧第一个走下来，他向乐烟然伸手，小心扶着她下来。
这次她更加直观看到宫殿城门，如电视剧里面的皇宫大门，气派威严。
而那些跪着的人一直没起，乐烟然看向了姬原彧。
只见姬原彧眸子一片冷淡，脸上也没太大表情，完全没了对她的温柔。
乐烟然心突然下坠，原来他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冷酷。
虽然每一次姬原彧都说他们一起在这座姬城长大，可她看着巍峨的红墙，还有如古代皇族的跪拜礼。
她觉得无比陌生，而面前男子也让她有一种陌生感，甚至距离感。
觉得两人的世界，应该是不交集，完全不同的世界。
“起来吧！”
姬原彧回头看到乐烟然看着他出神，眼眸中带着少许的害怕与惊恐，心一沉，马上笑了。
“宝贝，怎么了吗？”
姬原彧伸手去拉乐烟然手，乐烟然不自觉缩了一下后又停止，被姬原彧紧紧握住。
姬原彧面上仿佛没有察觉到刚刚退缩，亲昵地牵着她。
只是背在后面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压下暴虐。
他宝贝刚刚竟想躲开他，他好想杀人。
乐烟然这次乖乖踩着人凳上撵轿，前面是一座大宫殿，路中间的石板刻着几条龙，雕工很细致。
他们坐在撵轿上，路两边依然跪着很多人。
如新皇回宫一般，乐烟然看着姬原彧家。
突然懂了他身上那股对所有人的淡漠从何而来？
如一个人在皇宫这样的地方长大，还受众人跪拜，高高在上，真的很难没有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