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发生了什么?”副校长倒了杯威士忌给墨洛柏,首先打开话匣。
“圣会的人设了一个局,原血被抢走了。”墨洛柏看着窗外,威士忌入喉让他清醒了一些。
“意料之内,有什么发现?”副校长懒洋洋靠在马车的沙发上。
“有个男孩喝了深红版的潘多拉之血……”
“那你把他大卸八块了?”
“不,并没有。”墨洛柏放下手中的威士忌。“圣会的人要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朋友杀死,他走投无路喝下潘多拉之血,那眼神,凶狠得像怪物。正当我想了结他的时候,他从疯狂中恢复了理智……”
“不可能,潘多拉之血号称恶魔之血,尤其是深红版的潘多拉之血,喝下它的人要么成为失去理智的堕种,要么在改造中身体崩溃而死去。”副校长收起懒洋洋的表情,坐直了身子。
“可事实胜于雄辩,你刚刚也看到了,有哪个孩子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吗?”
“我看你就精神很不正常。”副校长撇撇嘴。
“可我早就已经不是孩子啦!”墨洛柏大笑一声,接住老朋友抛开的梗。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在男孩身上看到了孤独与近乎绝望的悲伤,这个世界他在乎的东西只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的也只有一点点。”墨洛柏正色道。
“所以想到了自己?”
“对,我心软了,我以前什么都没有,也是个只会跟在别人后面的孩子。有个人给了我一次机会,如今我长大了,老了,看到一个像当初的我那样的孩子,就好像轮回,你明白吗?我愿意像当初那个人一样给他一个机会,孩子不可能永远是孩子,他会长大的。”墨洛柏表情严肃,那一刻他不再是温和的老绅士,而是伤痕累累的孤狼。
“洛柏,你老了,以前的你冷得像把杀人刀,无论前方挡着的是谁,你都会毫不犹豫斩下对方的头颅,看都不看继续赶路。”副校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老了,没有人会永远年轻不是么,人老了以后就会想和年轻人们待在一起,看他们如骄阳般发热,肆意挥洒青春,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点。所以我才当了校长。”墨洛柏校长说,“身为校长,我可做不出放弃自己学生的事。”
副校长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说点有意思的吧老朋友,那个话很少的男孩是你新收的学生?”墨洛柏拿起酒杯,语气轻松不少。
“什么学生,我收学生的门槛很高的好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副校长说。
墨洛柏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的脾气,说好听点就是直率赤诚,单刀直入,说不好听点就是毫无语言天赋。
副校长阁下曾经周游到一个温带气候的国家,那里气候宜人,风温柔得像是恋人,酿出的酒也带着独特香气。
副校长于是多待了一段时间,恰好国王陛下对他一身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炼金术十分推崇,把他奉为座上宾,对他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有一天,国王说自己的儿子们天资聪慧, 尤其是大王子,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三岁读书五岁作诗,希望副校长阁下能够担任大王子的炼金术老师,就算和太子没眼缘,也可以挑选其他王子教学。甚至承诺只要副校长留在国家担任某一位王子的炼金术老师,他不仅可以有自己的封地和军队,并且允许实行自治,国王绝不干涉,只要名义上保证归属国家就好。
副校长心想这国王对自己也蛮照顾的,于是和国王说让他帮自己随便找个时间找个地方看看哪个王子有那么点资质,王子们有空就来,没空就算了。
结果三天后,仆从们看着出席的王子们连连惊叹:“三王子不是去封地任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那个号称“战神”的六王子不是常年在外守卫边境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有四王子。不是说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从此不再过问世事了吗?怎么也出现在这?还有那个……”很明显在副校长阁下说完愿意见一见王子们后,国王连夜发出诏令,要求王子们不惜一切代价赶回来王宫。
可副校长阁下并不知道这些,他看着一水儿盛装出席的王子们陷入了沉思,感觉自己不是来看哪个王子有学习炼金术资质的,倒像是来挑和哪个王子结婚的。
他明明和国王说随便找个时间找个地点就好,结果国王找了王宫里最高级别的宴客大厅——晨曦大厅,按照他们的规矩来说,这个晨曦大厅一般情况下,只有新君登基或者结婚生子以及新年祭祀这种重大场合才能用,代表新的开始与无限希望。
国王他老人家年轻时也曾叛逆,是个为爱冲锋的情种,想和最最宠爱的妃子在晨曦大厅里庆祝他们相爱两周年,结果在第二天收到群臣联合上奏的谏书,多得甚至连国王办公的桌子都放不下,只能堆在国王的书房里。
群臣们在谏书里指着国王的鼻子骂他骄奢淫逸,沉迷美色,此乃亡国之兆,国王脸都气绿了,独自在书房里发泄怒火,隔空骂了那群逆臣一个多小时,吓得在外面待命侍女和护卫双腿发抖,害怕国王陛下把怒气发泄到他们身上。
其实国王对于这群臣子还真就无可奈何,祖宗之法不可变,如果强行动用晨曦大厅举办自己和妃子的二周年纪念日。那群逆臣真的有可能一头撞死在晨曦大厅,给国王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毕竟文臣死于进谏在文臣眼里是一种荣耀……
最后国王没办法,只能乖乖打消动用晨曦大厅的想法。
天知道国王是怎么说服群臣答应开放晨曦大厅的,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别用粉色的玫瑰装饰啊!晨曦大厅插满粉色的玫瑰,就连香蒸也是带着玫瑰香气,白色的轻纱随风飘扬,要是不说还真会以为这里是某个人的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