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浑身一僵。
他竟说……求她?
静谧的夜,客厅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烧水声。
盛开倒了一杯热水,又拿了一个杯子,来回晃了一下,将水的温度降低些,这些年她照顾嘻嘻就是这么做的。
贺廷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手一直捂着胃的位置,抿唇看着她。
说实话,在盛开的印象里,贺廷从来不是“卖惨”的那一种人,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疼”字,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遑论,从他嘴里听到一个“求”字。
盛开将水杯递给贺廷,问道:“家里有胃药吗?”
听到一个“家”字,贺廷蓦地抬了下眼,暗淡的眸这一刻竟散发出些许光亮,好像这里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一切都没有变过。
盛开这样问着,已经去找医药箱了,医药箱还放在从前的地方,很快便轻车熟路地找到。
贺廷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热水,看着盛开的动作,眉眼也添一丝温和。
“医药箱里没有胃药,我包里有。”
盛开便将医药箱放好,转身去拿他的包,手往里面探了一下,那一瞬却是怔住了。
黑色的公文包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瓶瓶罐罐。
怎么这么多?
盛开拧了下眉,将药瓶拿起来,她不太懂医,但这些药都不是贺廷之前吃过的,她一个也不认识。
贺廷以前就有胃疼的毛病,应酬免不了要喝酒,贺家大少也并非一进贺氏集团就是总裁,也是从底层员工一步一步干上来的,曾经为了拿下一个项目也免不了要和各方势力打交道,盛开还记得某一年贺廷去海城出差,谈一个非常棘手的项目,失联了三天三夜,她找不到他,实在担心,跟学校请了假一下课就坐动车去了海城。
结果一落地就被人捂着嘴蒙着眼罩拐上了车。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牌桌上。
房间里乌烟瘴气,烟味、酒味呛得人头疼,盛开刚咳了两声,就被一众鹰隼般的眼睛盯上了。
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连咳嗽一声都不敢,以为自己进了什么魔窟。
直到看到坐在桌前的贺廷,她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海城是出了名的不太平,鱼龙混杂,有几个地头蛇很不好对付,彼时盛开不知道,她的出现一下子打乱了贺廷所有的计划。
几乎是直接将软肋交到了谈判方的手里。
牌桌前有三人,怀里都抱着漂亮妞儿,唯有贺廷身旁空空荡荡,无人敢靠近。
等到盛开醒来,贺廷就叼着烟朝她招了下手,像招呼小猫小狗似的,“过来。”
盛开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连嘴都没敢撇,依言朝他走了过去。
给他点了烟,贺廷又吩咐她倒酒。
那一晚上,贺廷抽了一包烟,喝了两瓶五粮液,还在牌桌上输了五百万,从会所出来直接去了医院洗胃,酒精中毒。
差点胃穿孔。
那一晚,大概是贺廷生平最狼狈的一晚上,直接给盛开吓傻了。
后来她从戚威那里得知,贺廷原本决定跟那帮地头蛇死磕到底,项目就快要到手了,结果她直接送了人头。
那天晚上,要不是贺廷故意服软,给足了他们好处,盛开保管被啃到渣也不剩。
但贺廷又哪里是肯吃亏的人?
住院期间,他照样把那个项目盘了下来,半年后海城易主,那一帮地头蛇死的死伤的伤,下场都很惨烈。
而贺廷出院之后,带着盛开回到京城,就罚了她一通。
又请了三天假。
……
这些事情回想起来,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可贺廷如今的样子,让她不由想起了那次在海城的经历,但那次回到京城后,她一直有照顾着贺廷的胃,没让他再复发过。
想来这些年,又没少折腾。
“这些都要吃吗?”盛开拿不了那么多瓶瓶罐罐,干脆直接拎着包走到了他跟前。
贺廷额头还沁着冷汗,轻轻点了下头。
“你放那吧,我一会儿再吃。”
此刻的贺总,像极了不想吃药的小孩子。
盛开可不惯他,将那一包瓶瓶罐罐全在他面前拧开,“赶紧吃了。你吃完药,我就走。”
贺廷听了这话,却看着她,露出一个笑。
“那我明天早上再吃,你可以留一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