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他竟然觉得,过去五年她的离开,是在和他闹脾气啊。
盛开清冷的目光在贺廷英俊的面容上滑过,忽然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陌生。
曾经她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贺廷的人,同样,贺廷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明白她的人,可今天才发现,她大错特错。
他们都是自以为很了解对方,其实不过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对方的心思罢了。
或许本质上,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比起爱对方,都更爱自己。
盛开偏过头去,离开他的怀抱,缓缓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她不搭他的茬,而是将飘远的话题又重新扯回了正题上。
贺廷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也扶着腿站了起来,他身型高大,轻轻松松便罩住了盛开身前的光,将她拢在他的视线范围之中。
“五年前,准确地说那十年间,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贺廷抿唇道:“许建军和梁兰贞都是谨慎之人,当年的事想必他们也筹划了很久,处理得很干净,包括当年在许家帮佣过的那些人,都被梁兰贞遣散了个干净,我调查了很久,每当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就总有人出来搅局,线索真真假假不甚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找不到证据。”
这些话,盛开相信贺廷说的是真的。
因为这五年来,她和商淮也在积极努力地调查着妈妈的死因和外公外婆的遗产下落,过程十分艰难,尤其是他们还在国外,行动起来并不方便。
“那现在呢,你说的这一切,有证据吗?”
盛开抬眸看向贺廷,他说的再多,若是没有证据,照样不能将许建军和梁兰贞绳之以法。
“有。”
贺廷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简单一个字,却让盛开的心揪了起来。
她有种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下一秒贺廷就道:“证据都在我的手里,我可以给你,也可以帮你报仇,夺回你失去的、你想要的一切,前提是……你带着嘻嘻,跟我回去。”
盛开眸子一闪。
她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贺廷也不可能不远千里什么都不图地过来给她送“当年的真相”。
“回去?”
盛开淡淡道:“以什么样的名义?”
贺廷面上一喜,深沉的眼眸里也迸出了亮光,“当然是以我未婚妻的名义。”
“未婚妻……”盛开咀嚼着这三个字,慢悠悠道:“你的未婚妻,不是许韵吗?据我所知,你们月底就要完婚了。贺总该不会是想犯重婚罪吧?”
贺廷闻言,脸色一变,“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吗?”
盛开懒懒掀了掀眼皮,“当然,你要娶谁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会回去,但我回去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贺廷,你如果愿意把你手中的证据给我,我会很感激,或者你不想白白地给我,也可以开个价,我买。至于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再纠缠。五年了,我们都成熟了。”
“你还是不肯回到我身边。”
贺廷眼底的光消失了,再次被冰雪覆盖,“你不跟我回去,那嘻嘻呢?我的女儿,怎么能遗落在外面?”
“嘻嘻也是我的女儿。”
盛开眼底倏然滑过一抹冷峭,提到女儿,她警惕心和戒备心立马就提了起来,“我的女儿跟着我,怎么能算遗落在外面?”
“可是她没有父亲在身边,缺失的那部分父爱,谁来补?”贺廷有些激动。
盛开却一动不动,四平八稳,甚至唇角挑起一丝轻微的嗤笑,“贺廷,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女儿是我们两个共同的结晶不假,但是我怀胎十月,剖腹产,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由我的奶水一口一口喂大的。这些年没有你,我照样把女儿养大了。她没有父亲,但她有舅舅,有姨妈,有师父,有叔叔,我们都很爱她。”
“那怎么能比!”
贺廷心口骤然一疼,像是要证明自己是不可缺失的一般,他声音都扬了起来,“我看得出来,嘻嘻的性格,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她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精准地扎进了盛开的心里。
刺的她一痛。
盛开冷冷清清地看着贺廷。
这个男人可真有本事,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这样,总能轻而易举地伤害到她。
刺穿她的心。
既然他说到这里了,盛开也没打算瞒他,当初她患抑郁症的时候,就被他嫌弃得不行,想来嘻嘻的性格在他眼里更是无法接受的存在。
“你听说过,双重人格吗?”
贺廷眼中的光霎时一变,“什么?”
他瞬间明了。
盛开知道他知道,便没有和他过多解释,只是语调缓慢道:“医生说,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特征。或许,和我的抑郁症有关吧。嘻嘻在其他方面和别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很健康,甚至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记忆力、逻辑能力、思维能力、举一反三的能力都很强。但她的性格,很飘忽不定。在熟悉的人面前,她表现得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活泼、好动、天真、愉快,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或者说让她感觉到不安全的人面前,她会很暴戾、冷漠,就像今天,对你一样。”
一番话,令贺廷脸色煞白,身形都为之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