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盛开确实在查外公外婆的遗产,是因为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和几个表舅道别时,他们都有提到过这件事。
虽是三缄其口,没把话说明白,却也给了盛开足够的暗示。
但她至今依然没有查到任何端倪。
难道,贺廷知道?
“你知道?”盛开回头睨贺廷一眼,“我已经不信你了。”
她轻飘飘一句话,却说的贺廷脸色一白。
盛开瞧着,觉得神奇。
过去都是她被贺廷的一言一行牵动着情绪,他简单一句话,对她而言就是惊涛骇浪,常常会让她心脏牵动着四肢百骸都一抽抽的疼。
可如今,她也能影响到贺廷的心情了?
那她可真是出息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贺廷看着她,声音低沉地说出这样一句。
盛开却在心里浮起冷笑,他骗她的次数,多了去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说他和许韵之间没有孩子,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至于是真是假,我自己判断。”盛开淡淡道。
贺廷却说,“这里人多耳杂,去家里说吧。”
盛开刚要往回迈步,就被贺廷再次拦住,她拧眉,他便松了手,朝后看了一眼,“不去我的小木屋坐坐?”
“有必要吗?”
盛开原本对这个小木屋挺感兴趣,知道它的主人是贺廷后,她便没有探究的欲望了。
“有必要。”贺廷语气温和,却依旧是他专属风格的不容置喙,“进来参观一下吧。”
他对盛开发出诚挚的‘邀请’,便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盛开看着他的背影,咬牙,知道如果她不跟着他进去,他是不会将外公外婆的遗产下落告诉她的。
真相既然已经到了眼前,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盛开也要闯一闯。
商家的人就守在外面,她倒是也不怕贺廷会在这里对她做什么。
“二十分钟。”
盛开跟上贺廷的脚步,对欧文道:“要是我没出来,你们就闯进去。”
这话,她是说给贺廷听的。
“二十分钟。”贺廷站在木屋门口,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似乎觉得这个时间太过短暂,却也没再说什么,“也好。”
他一摆手,“请。”
盛开平静着目光,登门入室。
进入室内的一瞬,盛开有些恍惚,她以为这栋小木屋只是外面翻修了一下,没想到里面也已经布置好了。
而且……映入眼帘的场景,和她曾经住过的1号公馆几乎一模一样,也将她的记忆拉回到她和贺廷刚刚认识,她最初跟着他的那几年时光。
那时候,两个人其实并不熟。
贺廷于她而言,只是骆珩的表哥,邻居家的哥哥,还有……她暗恋了多年的男神学长。
仅此而已。
她求他庇护,是因为自己实在是走投无路,却没想到,他会同意。
就这样将她养在身边,成了他的专属情人。
或者说……床伴。
盛开站在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卧室里的那张大床,浅灰色的床单被套,倏然让她想起了她的第一夜。
准确的说,是她和贺廷的第一夜。
贺廷没给她太多的准备时间,在他同意收留她之时,就将两个人的关系规定得十分明确。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他。
让他高兴,便是她的职责。
第一夜,当她跪坐在床边还有些少女娇羞,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从浴室出来,冷峻着一张脸,只丢给她一个字,“脱。”
她错愕抬头,在贺廷檀黑冷清的眼眸中看到一个柔弱如小白兔般的自己。
注定,要被一头恶狼所吞食。
吃得渣都不剩。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平等,也奠定了后来的结局。
“还记得这些吗?”
贺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将盛开飘离的思绪拉扯回来,她轻扯嘴角,“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你把1号公馆搬了过来,是想帮我回忆一下,当年我是怎么卑微地摇尾乞怜,去到你身边的吗?还是想告诉我,当年你并没有亏待过我,为了把我当金丝雀那样养起来,还特意给我打造了一个华丽的金笼子?”
她语气平静,慢慢悠悠,微笑着说出一句句扎人心窝的话。
贺廷脸色又白了几分,甚至下唇也透出些失血般的苍白。
“盛开。”他声音又低又哑,“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盛开静静看着他,神色淡然,“不然呢,你想听我说什么。我根本不想和你说话。你请我进来,说要告诉我外公外婆遗产的下落,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没有半点要跟他怀念过去的意思,过去种种,想起来只让她觉得——她是一个笑话。
贺廷凝视她半响,动了动唇,“盛家二老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