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没有再向贺廷求助。
她抱着孩子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断奶”这个词。
或许贺廷给她上的最后一课,就是让她断奶。
断掉对他的依赖,断掉对他的信任,也断掉对他的感情。
只有将这些东西彻底从她的生命中斩断,她才能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自我,做到完全独立。
在喂奶的过程中,盛开大脑也在飞速旋转着,确定了两套解决方案。
她将小钟叫到跟前,对她说,“两个方案,由你来选。一、报警。那帮人在校园里公开行凶,监控一调出来,加上人证,他们跑不掉。当然,如果他们供出幕后主使,我们势必要跟许家人掰扯一番,许建军比你伤得重,在这件事情上咱们不占优势,就算打起官司我们从舆论的角度盖过他们,只怕赢的几率也不大。”
盛开说完,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许家占了便宜去。”
小钟摇摇头,“不能报警。我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学生,如果事情闹大了,学校那边为了不扩大影响,可能会选择开除我们这些受伤的学生,哪怕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们的错,但许家若如此操作,我们肯定会吃亏。”
盛开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个方案在一开始想出来的时候,就被她给pass掉了。
但让她有些欣慰的是,小钟在事情利弊的分析上头脑清楚得很,并没有一时上头就冲动应允。
由此可见,昨天她抄起花瓶砸许建军那一下,并不是没有想到后果,而是明知后果,却还是那么做了。
她是为了保护她,也是投桃报李。
同样,盛开也是一个“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人。
真心对她好的人,盛开绝对不会辜负。
“那我们来说说第二个方案。”
盛开让小钟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小钟听后,脸上有几分惊诧。
“这样……能行吗?他会同意吗?”
盛开淡淡扯了下嘴角,“你以为戚威挨了打,会吃下这个哑巴亏吗?他是跟着贺廷长大的,贺廷这个人有多小气、记仇,戚威有样学样,肯定也睚眦必报得很。但凡他是个男人,有三分血性,就不会不了了之。”
她话音刚落,小钟就听见身后的动静,扭头一瞧,便见贺廷和戚威就站在门口。
而盛开刚才这番话,就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
小钟不由惊呆,刚才盛小姐都说了什么?
他们……全都听到了吗?
现在坏话都不用背着人,而是当面说吗?
戚威一脸菜色地带着小钟离开,将房间留给盛开和贺廷两个人。
“刚吃完奶,正好醒了,过来看看孩子吧。”
盛开倒是没有半点惶恐,脸色平静地对贺廷这般说着,她今日将长发盘了起来,身上穿着米色的家居服,整个人说不出的优雅从容,脸上依旧没有化妆,却比昨天的气色好了很多,确实有些母性的光芒在身上。
贺廷也没有因为她说自己小气、记仇而动怒,神色淡然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女儿的大名和乳名都是盛开给起的,大名叫盛希,乳名叫嘻嘻。
之前贺廷就跟她说过要让孩子跟他姓,盛开对此没什么异议,只是至今他们也没有领证结婚,孩子也没有上户口,盛开便自然而然地让孩子跟了她的姓,甚至没有想过要给孩子的前面冠上一个“贺”姓。
贺家门槛太高,她这个当妈的进不去,孩子还这么小,也很难迈进去。
“你想对许家做什么?”
贺廷伸手将嘻嘻吃进嘴里的手拿开,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白里透红的小嫩手,轻轻地问。
目光轻柔,连带着声音也很是轻柔。
盛开淡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贺廷指尖微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半响,他微微眯了眯眸,“睚眦必报,也是跟着我学的?”
盛开勾唇一笑,“是啊。我和戚威都是跟着你长起来的,自然都是有样学样,睚眦必报。”
她脸上的笑容轻佻又俏皮,像是又变成了以前的盛开,只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冰冰凉凉,像是汇着一潭深泉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变得会伪装,会演戏,甚至深不可测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人总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
盛开的睚眦必报,加上戚威的睚眦必报,达成了以下效果:
对小钟动手的那几个小混混,在街头被一伙戴着头套的黑衣人袭击,脸、膝盖、腿、胳膊,都受了伤,但都是皮肉伤,除了脸部,其他部位都如法炮制了小钟和戚威以及其他受伤的那些同学的伤势。
小混混们报了警,然而警方调查之后,发现幕后主使是京城许家。
许建军还包着头躺在医院,看到上门来调查的警方,得知事情的始末经过,头更疼了,气得直哼哼。
眼看着要将事情闹大,梁兰贞赶紧想办法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没敢再去找小钟的麻烦。
盛开派了人保护小钟,上课下课都有人跟着,只要没有课,就将人接来医院。
小钟正逗孩子玩的时候,盛开忽然问道:“小钟,你想过出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