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
盛开看了他一眼,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仿佛这句话只是他随口一说,并无别的意义。
但她跟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脾气,他的占有欲和警惕心,比普通人要强烈得多。
他缓缓将视线从金锁上抬起,落到盛开脸上,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冷意,和漠然。
比起贺廷,盛开眼中的冷气似乎更明显。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那怎么了?”
商氏珠宝是全国连锁的大品牌,盛开敢堂而皇之地摆在旁边,就不怕贺廷看到。
因为她知道,瞒也瞒不住。
越瞒越显得她心里有鬼。
贺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贺晨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问贺晨来干什么,而是问他跟她说了什么。
换做之前,盛开早就被这样冷冰冰的质问问得紧张失措,溃不成军了,但或许是生过孩子之后让她觉得除了生死之外所有的事都成了小事,也或许是在生孩子那天晚上,曾经的那个盛开就已然零落成泥了。
自从把情绪这根神经切断后,盛开便能够平静地对待任何事情,不会随随便便就感到心慌。
“你想问什么?”
盛开没有回答贺廷,反问一句,而后又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说这话的时候,她低头看着闭着眼睛喝奶的盛希。
这个时候的小孩是最天真可爱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正在经历着什么。
其实也不需要知道。
无论她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这个孩子都是她自作主张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没有问过孩子的意愿,不知道她究竟想不想来这人世间走一遭,盛开如果知道自己后续会过得这么痛苦,当初或许不会选择生她。
可是世界上总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孩子既然已经生了,她就得把她好好养大。
贺廷将金锁随手丢到了一旁,语气漠漠,“你对贺晨有想法,还是他对你有想法?”
盛开身体僵了一瞬,蓦地抬起头。
满眼的不可置信。
但在触到贺廷冰冷淡漠的眼神时,那根已经切断的叫做“情绪”的神经还是跟着跳了跳,抻得她生疼。
这种疼不似以前那样直接扎进她的心窝,而是由心脏深处沿着四肢百骸密密匝匝地一点点渗透。
痛感深入骨髓,盛开甚至都尝到了喉咙处的一点腥咸。
她没想过,贺廷有一天会问出这么恶心的问题。
盛开知道贺廷的占有欲非常非常强烈。
上次和海蓉一起吃饭,海蓉当着他的面想要挖她过去,贺廷都没有给海蓉这个面子,他不是在吃醋,而是真的不高兴了,海蓉看出来了,所以后面出来的时候她也跟盛开吐槽,说贺廷对她的占有欲简直变态。
这种话,也只有海蓉敢说。
可是!
盛开也不是一个多么大方的人。
贺廷对她有占有欲,难道她对他就没有吗?
但她没有贺廷那么的双标,自己跟许韵那边孩子都搞出来了,居然还好意思质问她和贺晨有没有一腿?
盛开没发火,只是拧了拧眉,说话也冒着一层寒气,“我对贺晨没想法,至于他对我……贺总,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蓬头垢面不说,脸色难看得跟鬼一样,都丑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担心有男人要搞我,这个男人还是你弟弟?我不知道是贺晨喜欢少妇这一款的还是就喜欢像我这种丑的。”
她将自己贬至尘埃,贺廷听着脸色也一寸寸寒下来。
过了半响,贺廷脸色依旧没有缓和,语气沉沉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冷刀子插人心了?”
盛开面无表情道:“跟你学的。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