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凉水兜头而落。
盛开定定地看着那几处清晰的掐痕,这大概是许韵情动之际留下来的吧?
也或许,贺廷不让她留在过分显眼的地方,她便只能选择在这种地方留下痕迹,想让她看到……
种种恶念在盛开的脑子里盘旋着,想着想着,她才喉间泛出一丝恶心。
贺廷究竟为何要在上过许韵后又回来跟她求婚呢?
为什么他做这事能做的毫无心理负担?
这个世界上最伤人不是从不给人希望,而是给了人希望之后,又立马让人希望落空。
心刚刚升至云端,就迅速落入尘埃,摔得稀巴烂。
冰凉的泪水干涸在脸上。
贺廷松开盛开,想要吻她,嘴唇刚贴过来,盛开就偏过头躲开了。
“怎么了?”
他见她脸色不对,“高兴过了头?”
高兴……
盛开忽然想起了“乐极生悲”这四个字,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谢谢你的求婚,也谢谢你,圆了我一个梦。”
盛开看着贺廷,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平静。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过来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都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现在,她依然爱他。
只是,她已经爱不动了。
今日这场求婚,他是真心的也好,是假意的也罢,起码在盛开这里,有了一个交代。
至少,给过去这十来年,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句号或许并不圆满,但她已经知足了。
“跟我这么客气?”
贺廷在她脑袋上轻轻点了点,抱着她哄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做到。我会护着你和孩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该给你争取的,股份也好,许氏也罢,将来有一天都会是你的。”
他轻轻说着,盛开便轻轻应着。
她愿意相信此刻的一切美好,这是一场绮丽的梦,她只希望这场梦做的再长一些。
给她回忆里多一分甜,少一分苦。
贺廷还是吻住了她。
只是盛开没让他吻自己的嘴巴,她真怕吃到许韵的口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贺廷今晚待她极致温柔,知道她身子重,也没有怎么折腾她,只是单纯地抚慰她,甚至贴着她的耳边叫了好几声“宝贝”,有一度甚至叫了她“宝宝”,听得盛开耳蜗发麻,浑身战栗,却又夹杂着一丝恶心。
他对许韵是不是也这样?
是不是也这样抱着她,亲着她?
他会管她叫什么,叫韵儿、小韵,还是像叫她这样,也喊许韵宝贝、宝宝?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盛开心口疼得要命,像是被利刃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往外咕嘟咕嘟流着血。
怎么堵都堵不住。
贺廷捧着盛开的脸亲吻,伸手一摸,触到了满手的泪。
他倏然停下动作,看着盛开,眉头皱起,“怎么哭了?把你弄疼了?不舒服?”
盛开喉咙里像是被塞了黄连,微微一动便是满嘴的苦涩。
她不出声,只抱住贺廷,颤声道:“我爱你……”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呢?
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付出了都可以要求一定的回报,唯有爱情,付出和回报是不成正比的。
若不是双向奔赴的爱,那便是一条通往黑暗的单行线。
爱着的那个人默默付出一切,却始终打不动另外一个人的心,最终能够感动的只有自己,而当有一天,这份喜欢消耗尽了,爱不动了,也是到了说分开的时候了。
“我也爱你,宝贝。”
贺廷说的温柔,盛开贴在他身上,浑身上下打着颤,唯有一颗心岿然不动。
他的爱,她已经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