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躺进被窝里,盛开还沉浸在贺廷的那句“宝贝”的余韵里。
除了在床上偶尔动情的时刻,贺廷会这样叫一叫她,她从未听过他这样温柔地唤过她。
有一种,滚进了糖衣炮弹里的感觉。
盛开有些怀疑自己可能是个贱皮子,哪怕贺廷对她有一万分的不好,只要再对她好一分,她就会记吃不记打般地继续巴巴贴上去,什么骄傲什么理智什么清醒,在那一刻便通通不存在了,全忘了个干净。
或许,她也是有些恋爱脑在身上的。
甚至她宁可让自己变得糊涂些,哪怕知道是在演戏,也想入戏深些。
人太清醒了,就会变得很痛苦。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盛开还隐隐约约听到贺廷的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廷哥,新年快乐,想你。”
声音很轻,也很甜。
盛开听得出这是许韵的声音,闭着的眼睫在黑夜中如羽翼般微微颤动了两下。
贺廷从来没有终止过和许韵之间的联系。
盛开不用翻他手机,都能够知道许韵每天都会给贺廷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跟他讲述着自己的病情,表达着对他的思念。
而此时此刻,盛开竟忽然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商淮,华人在海外也会过新年,他此刻怎么样了呢?
盛开忽然觉得,她跟贺廷此时的状态,大概就是同床异梦吧。
明明睡在同一张床上,心里惦念的却是不同的人。
这样的感情,有什么意思呢?
盛开眼睫不再颤动,只是下意识地将被子往自己怀里扯了扯,抱住自己,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年,就这样过去了。
*
盛开和贺廷在贺公馆一直待到大年初二才离开。
自然也收到了长辈不少红包,甚至连带着她肚子里的这一份,红色的包包里沉甸甸的。
全是钱。
回程的路上盛开怀里就抱着那个装满了红包的包包,生怕有人会将它抢走似的,抱得牢牢的。
贺廷在一旁看着,无奈又好笑道:“财迷心窍,见钱眼开。”
“喜欢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盛开此刻被金钱腐蚀得厉害,财大气粗得很,兴致勃勃地对贺廷道:“我好多年没收到过红包了。”
“嗯?”
贺廷睨她一眼,“我每年给某人的红包,是喂了狗了?”
“只有你一个人嘛。”
盛开每年确实也就能收到贺廷给的红包,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这么多了,除了钱之外,让她感到喜悦的还是被人关爱着的感觉,这次过年跟着贺廷回到贺公馆,她能够感受到贺家人对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重视。
自然……除了贺家那三个私生子之外。
“今年的家宴还蛮顺利的。”
盛开道:“大家都其乐融融的,真的很温暖。”
去之前听着骆如意和贺廷的交谈,盛开还以为每年贺家的家宴都得在鸡飞狗跳中度过。
今年虽然也发生了一点点小插曲,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比她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贺廷却道:“今年你算是赶上了比较顺的一年,往年不掀桌子都是好的。”
盛开一听,蓦地抬头,惊讶得看着贺廷。
难道之前他和骆如意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夸张?
“为什么,会闹起来?”
盛开觉得最关键的问题大概出现在贺家那三个私生子上,可是……“贺晨是挺能闹腾的,但我看他对你的态度,还有其他两个弟弟对你的态度,都还算恭敬,不敢在你面前折腾什么,往年是怎么的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闹腾?”
贺廷神色凉凉,也不瞒着盛开,“往年是因着他们母亲的事情闹腾,要么就是嫌家中资源分配不均,平日里他们未经允许不得回公馆,也只能借着过年的时候把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发泄出来。贺晨今年闹的最凶,往年闹的最凶的不是他,是贺刚和贺林。他们可不会像贺晨这样只是阴阳怪气说两句,他们是直接要。”
“要?”
盛开眉心一跳,不由想起贺家那三位请贺廷到树下商议事情的事情,那严肃的表情。
当时隔得远,但盛开看得出来,他们似乎在跟贺廷征求着什么。
“他们想要什么?你不是已经把海外很多业务都交给他们去做了吗?”
“你以为这就能满足他们?”
贺廷冷笑一声,“人心都是贪婪的,有了一就想要二,好比他们的母亲,都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明争暗斗地想要入驻贺家,坐上贺夫人的宝座,她们都不曾消停过,更何况是她们养大的孩子。要钱、要地位,要权利,贺家所拥有的一切,他们都觉得也应该分给他们一份,因为他们也姓贺,也是贺家人。”
盛开听到这些,就想到许韵和梁兰贞,顿时一阵反感,对那素未谋面的三个外室夫人也本能地厌恶。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就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难怪骆如意那么心善的一个人,对贺董那几个孩子却始终不假辞色,甚至在他们面前半分笑意都没有,人有爱屋及乌,便有恨屋及乌,被三番四次地伤害过,又怎么可能会对狐狸精生的孩子们有什么慈爱?
骆如意从来都不是圣母,她也不是。
贺廷脸色有些发沉,没有说话。
盛开却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么他们今年回来,要的是什么?”
“回国,回贺氏集团。”
贺廷说完这两句,盛开心中一紧,便见贺廷眉眼酝酿着暴风雨,开口却平静又淡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