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盛开揉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这里是1号公馆,而不是贺廷留给她的公寓。
她微微活动了下身体,腰酸腿疼,像是被大象用蹄子狠狠踩了几脚。
想起昨天在车里的凌乱场景,她一阵脸红心跳,忍不住咬牙,小声骂道:“狗男人……”
“说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倏然在门口响起,盛开刚要翻身下床,惊得立马又缩了回去。
被子掩在身前,盛开对上男人深沉的眸,心虚地眨了下眼睛,溢出一声,“疼……”
贺廷看着她,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要抱吗?”
盛开一怔,立马摇头,“不用。”
“那自己下来。”
男人的体贴不过一瞬,说消失就消失了,转身道:“聊聊。”
盛开腿和腰都还酸软着,只能勉强下地。
穿上衣服走出卧室,贺廷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一边回邮件一边等她。
她刚站到茶几前,就听男人问:“相亲去了,有看上的吗?”
盛开抬头,心猛地一紧。
贺廷在家通常不会西装革履,而是简单的家居服。
但即便穿着家居服,贺廷身上也全然是上位者的气场,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极具压迫感。
盛开想说他们既然已经分手了,那么她去相亲也不是什么“红杏出墙”的行为吧。
但为什么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被男人问的她莫名心虚。
“怎么?”
贺廷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着她,温凉的气息笼罩着她,“没听见,还是不好说?”
盛开穿着睡裙站在他面前,身体一阵僵冷,呆若木鸡地站着像是做错事的学生。
可男人的问话她不能当作没听见,得回。
这是他的规矩。
“是相亲去了。”
盛开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认认真真回答男人的问题,“有几个还不错,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
贺廷定睛看着她,长睫微动。
他的眼眸太过幽深锋利,宛如利刃,让人在他的眼皮之下无处遁形、无路可逃。
盛开被他盯得如芒刺背,像是读懂了他的意思:离开三天,胆子涨势不小。
她自己也感觉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胆子变大了。
曾经她也试图逃过,在他去国外开拓海外市场的三个月没有联系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被他抛弃了,开心得像是挣脱了笼子的鸟,一时间得意忘形和同事去酒吧嗨了一夜,结果差点被人欺负。
造成的后果就是她被关在公馆足足一个月,停止了所有的活动,完全与外界失联。
那一次,她真的成了笼中鸟,成了男人豢养的金丝雀。
她差点崩溃,痛哭流涕地跟男人求饶。
男人饶了她。
可她去过的那个酒吧,却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了。
“啪”的一声脆响。
盛开偏离出去的思路被唤回来,见茶几上被男人摔了一沓照片,有几张飞到了她的脚下。
落入眼前的一张,正是她觉得还不错的那位大学老师,可以深入了解一下的相亲对象。
茶几上的照片,也是所有和她相亲过的男人,甚至还有她和不同男人相亲的照片。
盛开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手脚冰凉。
难怪在许家时,她说她吃早午茶吃饱了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目光那么冰。
她的行踪,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贺廷像是甩一沓废纸一样把照片甩了出去,薄唇浮起清冷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里面,有一个人比得上我吗?”
这话说的嚣张又轻狂。
却又是事实。
无论家世、学历、外貌、财富、地位……她所相亲的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可是,那又如何?
他又不会娶她。
“你就算想找下家,也好歹找个像样的。”
贺廷冷硬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嘲讽,“就这么饥不择食,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
宛如一把利刃捅进心窝。
盛开蜷了蜷因为太冷而有些发麻的手指,抬头看着他,眼色清冷无波。
“贺总,我没有想要找一个和你一样的。”
她道:“您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我只想找一个普通而平庸的男人,不需要太完美优秀,我配得上他,他配得上我,就可以。婚姻是要门当户对的不是吗?我配不上您这样的,也不敢妄想。”
盛开直视他的眼睛,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埋在心底很久的那句话。
“请您,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