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人这是何意?”
秦止观闻言,冷了脸色,朝着慕昶看了过去。
“慕忠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又抗旨不遵,率兵十五万滞留白芷关,意欲谋反,此事天下皆知,他此刻突然出现在京都,必然有异,秦大人应该将他就地诛杀,而不是任由他如此逍遥法外。”
慕昶义正辞严地道。
“呵!”秦止观轻笑了声,冷声道,“之前歌谣所传,慕将军是被人陷害的,原本我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慕大人……倒信了七分。”
秦止观看不上慕忠,只是因为不甘,而对慕昶,却是不屑。
慕忠大将军的身份至少是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凭借着军功换来的,而慕昶户部侍郎的身份,却是靠着自己在后宫做嫔妃的女儿,如今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因为揭发了自己哥哥的罪行。
“你……”
慕昶愤怒地看着秦止观,衣袍下的手指不安地摩擦着,没再接话。
比起慕忠通敌叛国,更让众人意外的是,当时站在朝堂之上,呈上慕忠罪证的人是慕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户部尚书慕昶,如果正如歌谣所传,那么陷害之人,不言而喻。
四周刮起了风,地上是几片落地随风翻滚,飘向了远处。
慕忠等人依然腰肢挺直地跪在地上,身后背着荆条,四周的百姓越聚越多,其中一部分官员纷纷进了宫,一部分仍然站在原地,持观望态度,还有一部分,悄声无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玄武门始终没有消息传出!
别说是众多官员,就连百姓,也都猜测着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思。
慕忠的手臂始终高举过头顶,双手拿着虎符,随着时辰渐渐流逝,慕忠的手臂微微落下了少许,额前更是渗出了一层细汗,即使如此,可他一双漆黑的眼眸依然坚定,抱着誓死的决心。
脑海中隐隐回想起信件上的话语:
爹爹离家一年余载,女儿盼父归!
得知爹爹被困白芷关,女儿已让人带银两前往,以解军中燃眉之急,女儿信爹爹并无谋逆之心,只是眼下棋局易解不宜结,望父在半月内,携各营将领,脱盔甲,弃兵器,身绑荆条,秘密回京,女儿会提前在京城安排好一切,助父洗去冤情。
另:娘和哥哥一切安好,望爹爹莫要忧心!
慕忠眼眶微微一红,目光往人群中看了看,转而,脑海中又回想起了另外一份信件:
慕将军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不.良与行,无心皇位,慕将军冤屈,本王无能为力,但慕将军伸冤之日,本王定会让人从中周旋,助慕将军一臂之力。
那是来自瑾王肇瑾的信件。
得知自己被陷害的消息,他只来及得传信回京城,用免死铁卷保自己女儿一命,他几乎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得知皇上已下令,在白芷关外设下圈套,得知,他妻儿均被下了狱,他还是犹豫了。
他不能死,只要他手握十万五兵马一日不归,她们便可安宁一日。
更何况,即使免死铁卷可保女儿一命,可如若没有慕家的庇佑,今后,她一个人又如何在京都活得下去。
谋反!
他不是没有想过,可他只有区区十五万兵马,而京都城外屯兵六十万,他的胜算微乎其微,再说,她只是区区一个武将,如此率兵谋反,即使胜了,也名不正言不顺,他只能寄希望于别人。
瑾王,肇瑾!
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人,肇瑾原先帝十九子,曾经是先帝最看重的太子人选,只是因为身份……
也只有他当了皇帝,才能保自己女儿一命,保她一生无忧!
可当他的书信秘密传回京城后,却如石沉大海,直到半个月前,直到见到白乙,才知道,当日他把女儿送进宫,原本是想要用嫔妃的身份,保她一生无忧,不想竟将她送进了火坑。
而瑾王的信件,也是隔日到的。
虽不知其无心皇位真假,但慕忠知道,对方所说的,在伸冤当日,会让人从周中周璇,必然只是客套罢了!
慕忠等人从辰时一直跪到午时,午后的天色黑沉沉地压了下来,四周的风刮地越来越大了,可玄武门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未时,天空突然滴起了雨点,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也砸在了慕忠等人的心里。
宫门口的百姓,纷纷脚步匆忙地散去。
雨雾中,慕忠等人的依然身姿挺拔地跪在地上,雨滴不仅打湿了众人破烂的衣衫,更是打湿了众人身后背着的荆条。
……
太平医院。
慕南絮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雨滴打落的桃花,眉头紧紧皱着。
“嘎吱”一声,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一道身影轻声走了进来,男子做锦衣阁车夫打扮,身着锦衣阁店小二粗布衣衫,头戴布帽,脚步轻盈,隐隐能看出几分是练武之人。
男子看了眼站在窗前的人,抬手就向着慕南絮后脑劈了过去。
慕南絮转身,男子劈到慕南絮额前的手掌骤然停住。
“你是想试探我是不是慕南絮,还是想要试探我会不会武功?”
慕南絮冷幽幽地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
白乙有些惊讶于慕南絮此刻的冷静,微微垂了下眼帘,收了掌,不冷不热地道,“慕将军脱了盔甲,弃了兵器,已步行回京,如今就跪在玄武门外,可皇上至今还未有任何命令!”
“哦!”
慕南絮淡淡应了声,转身继续看向了窗外。
肇云泽堂堂一个帝王,被她这么摆了一道,要是这么快就出来赦免了慕忠等人,那就有鬼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乙蹙了蹙眉头,语气凝重地问道。
“等!”
慕南絮红.唇轻启,静静吐出了一个字。
白乙抬眸看着窗前的女子,一身白色衣裙,三千青丝垂于脑后,头上只戴着一株简单梨花发簪,脸上白纱遮面,窗外雨水朦胧,桃花纷纷从树枝上被打落,眼前的画面很美,如同画卷一般。
她真的变了,和他记忆中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