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回来啦。”
楚乐回来时眉头微微皱着。
“你大姐……”
楚老头虽然没打骂过大女儿。但是骨子里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是有的。要说多疼闺女也没有。但看到闺女那么惨心里也不好受。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我刚才跟着大姐去了粮店。大姐就只买了一斤糙米、一斤黑面……就这还是跟伙计求了一会便宜了两文才买到的。我跟上去走到镇口看着两人是打算走回家没发现其他人就赶紧喊住了大姐。我把钱和卤肉给大姐。可是她死活不要。最后只拿了十文钱就抱起孩子跑了。生怕我追似的。”
楚乐虽然以前混但是对于温柔的大姐没有对大哥讨厌。也记得小时候大姐带过自己。看大姐现在快认不出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楚喜一根筋。哥俩因着从小在重男轻女的老娘的影响下。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的。但村里大多都是这样。他们虽然不会像村里有些人家一样欺负大姐小妹。心里也没多亲近。但是看到大姐过的这么惨两人心里都不舒服。再怎么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弟。
“要不回去我和三哥去大姐家去看看。娘不是说大姐嫁的不错嘛。这怎么……我们去看看总能给撑撑腰。”
“就是咱村里最穷的人家也没让女人孩子穿成这样出门卖柴火啊。去看看吧”
“回家给你们娘说道说道。看她什么意思。还得让你们娘也得去一趟才行。先别想了。去买三碗馄饨来，出来了几个时辰快冻透了。喝点热汤暖和暖和。再买几个包子。吃完再卖会咱们就回。”
“我去买。爹还想吃点别的不？”
“就这些吧。咱们再配点自家的卤肉。集市也没啥好吃的别乱花钱了。”
“知道了爹。”楚乐拿了钱就去买吃食了
爷三吃完又卖了个把时辰就收摊回家了。走到半路就飘起了雪花。等到家门口细细的雪花也变成了鹅毛大雪。进了家关好院门后楚喜赶忙把牛牵到后院的棚里去。生怕把牛冻出毛病了。
家里的门上都挂上了布帘，虽然不是太厚但也是填了棉花的。很好的挡住了风。平时也不能总是关着门不是，就算关门木制的门也是会进风的。有了帘子隔挡让屋里的热气能更好的保存住。这都是楚煜的主意。不但有帽子。又看娘要出门摆摊又觉得帽子丑有点不想戴，就让娘用棉花做了抹额。把脑袋里看到网络上好看的抹额样式告诉了娘。陈氏按着儿子说的样式做出来后还绣上了花样。成品还挺好看的。李婆子见儿媳妇戴着好看。又听说是孙子想到的。也让儿媳妇给自己做了两条。别说戴上后还挺暖和。就天天戴着没再摘下来过。
楚乐跟在爹后面进了堂屋。迎面一股热气缓解了周身的寒冷。堂屋里没人肯定都在自己屋里待着呢。平时一家人吃饭待客。窗户边也盘了炕。所以堂屋建的也很是宽敞明亮。爷俩进了堂屋就脱鞋上了炕。穿的再厚实出去几个时辰也冻透了。得赶紧暖暖。
“老三。再添点柴火。”楚老头给刚进屋的儿子派活。
“哦、好。”楚喜添了几根柴后也坐在了炕上。
“冻透了吧。让你们今天不要出门子偏不听。”李婆子听到动静也进了堂屋。又提了壶来给爷三倒了碗热水。
“还行。就是这脚受不住。今天从镇上碰到大丫头了。老四，给你娘说说。”
楚乐把见到大姐的情形给娘详细的说了一遍。着重讲了大姐当时凄惨的模样。
李婆子听儿子说完愣了一瞬。她骨子里重男轻女。大女儿平时除了闷头干活也不多话。长得随自己也不好看。她打心里不喜欢。但总归自己女儿也没狠心苛待过。家里吃啥她吃啥。为了彩礼给大女儿找了个带孩子的。她也打听过日子过的富裕。男的除了大几岁人还可以。嫁过去吃喝是不愁的。比家里之前的日子要好。这怎么过的这么惨。她觉得给女儿找个富裕人家嫁出去就算对得住女儿了。村里有女儿的人家也大都是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包括她自己都是这样。大女儿结婚了几年也没来过。她以为女儿记恨自己。也就更不喜欢这个女儿。这猛的听到女儿过的这么惨就觉得头有点懵
“娘，你看要不要去看看大姐？”
“嫁出去几年了也没回来看看我老婆子。这过的不好了。还得让我老婆子先去看她！不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的日子自己过。”
屋里一阵沉默，只听得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呼啸的风声
“要不明天让老三哥俩去看看。给送点粮食。再找两件棉衣给大丫头送去。总归自家孩子。这几年没来可能也有苦衷。大丫头不是不孝顺的孩子。去了也打听打听到底啥情况。你是没看见大丫头穿的有多单薄破旧……”楚老头想起今天大女儿的模样心里闷闷的。还是决定让俩儿子去看看。有两个哥哥去家里。女儿婆家也能忌惮两分。
“随你们吧！我不管！”李婆子拿起炕上的针线篓子纳起了鞋底。心里也默认了老伴的决定。
这边楚大姑梅花牵着女儿的小手出了镇子往家赶。还没到家就下起了雪。又饿又冷母女俩艰难的走着。冻僵的脚每走一步都隐隐发疼。看女儿实在走不动了。梅花把女儿抱进了怀里继续赶路。
“娘。我自己能走。不用抱着。娘会很累的。”
“娘不累。娘抱着妞妞走。”梅花看着懂事的女儿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发酸。用力的抱紧女儿艰难的继续往家里走
“那娘抱一会就把我放下来。我想自己走。”
招弟打心里心疼着娘。她知道娘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早上的半个饼子还给了自己。骗自己吃过了。可是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爹骂娘的话。知道爹就只给了娘半块饼子。以前爹还会给自己半块饼子。现在除了打骂自己连每天半块饼子都不给自己了。她感觉自己的胃饿的火辣辣的痛。可她不敢告诉娘。怕娘伤心。娘肯定也很饿。她不能不懂事再让娘担心自己。
“娘，刚才舅舅给咱们肉你怎么没要啊。”
“不能要。拿回去我们也吃不到。而且这次拿回去肉，下次如果你爹让我们再出去弄肉吃。只要我们没弄到他会打骂的更狠的。这十文钱也不要告诉你爹知道吗。这点钱还能藏起来，明天娘给妞妞买个肉包吃好不好。”就这十文钱梅花都还没想好藏到哪
“那我们可以吃完再回去啊。我知道娘也很饿。娘……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不对。”
小丫头知道人一直不吃东西会饿死的。她好怕娘出事。那就再也不会有人心疼她了。爹也会卖了她的。如果不是娘护着，她早被爹给卖了换钱了。就因为娘不同意爹也对娘打骂的越来越凶。她真的怕娘会饿死又怕娘被打死。小丫头紧紧的抱着娘的脖子。好像这样娘才会一直像这样抱着自己
“我们吃了肉，回家你爹会闻到的。他会更发疯的打我们。娘已经习惯了。娘怕他对你动手。娘没用……”
梅花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如果不是女儿她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母女两个紧紧的抱着对方。摄取着对方身上的那点温暖。迎着风雪艰难的往家走着。哪怕明知道前面是无尽的伤害。别人心里温暖的家对她们母女来说有的只是痛苦。可是又无力反抗。为了彼此艰难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