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元称帝后不久便因病去世,石恒暗中不断培养自己的势力,让刚刚继位的李继科很不放心。于是,他重新启用郭嵩镇守西都景阳,共同防范身在晋阳的石恒。于是,郭嵩带着叶绮云离开万江,回到景阳。
景阳城外,一片芦花丛中,一座新坟建了起来。
“我与张侍郎分别前,他嘱托我为林姑娘迁一座新坟,”郭嵩左手牵着马,右手紧紧握着叶绮云的手,“他这个人,有时候真得没心,这么多年都记不起来给林姑娘好好安葬,临走之时却又想了起来。”
“他和继存一样,都是一个大好人,心里总装着别人的事,自己的事总是忘记,”叶绮云拂起眉前的头发,“可惜这个天下容不下他们。”
“可能他真得不爱林姑娘吧,毕竟心里一直有李睿琦存在。”郭嵩嘀咕道。
“你们男人啊,就是信不过。”叶绮云望着他。
“我会照顾好你的,”郭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低下头,深情凝望着身边的叶绮云,“毕竟,你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得理解李继存的人。”
“是啊,没有他们,我也不会遇见你,”叶绮云眼里饱含深情,却又突然情绪失落,“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为你生个孩子。”
“说啥呢,慢慢来,这事急不得,”郭嵩摸摸她的头,“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
“万江御赐的宅院里,宫里送来了两个女子做你的侧室,”叶绮云红着脸,真得就像十几岁的少女,“我好想多给你生几对儿女,我怕她们先给你生下来。”
“你可是晋王李淄坐的女儿,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郭嵩怎敢朝三暮四。当今皇上赐婚给我是为了监视我而已,你肯定理解我的迫不得已的。”郭嵩竟然急了起来。
“我当然理解你了,我过几日就回万江,为你守好后花园。无论如何,我会好好待峒儿的,让她姑姑放心。”叶绮云说道。
“你就是他姑姑。”郭嵩接过话。
“不,我是他母亲。”叶绮云笑着说。
两匹白马行走在景阳城外的古道上,马背上的城郭嵩不禁回忆起当年自己率军奔袭在关中大道上的情景,这条路,李继存走过,张钧飞也走过。只是如今,没有了古丝绸之路上西来的商贾,没有了四境之臣来此述职的繁忙,只有一片片高大的蓬草,没过人头,埋葬掉多少马下之魂。
他想起当日与张钧飞分别前的那段对话。
“我想留下来,我们不能都走,否则谁来为继存报仇,谁来完成他未尽的事业,”郭嵩望着天边的一轮悬月,“只是我怕我也很难回得去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张钧飞微闭双眼,“今夜来偷袭我大营,赌一把吧。”
原来,郭嵩偷袭张钧飞大营只是二人演绎的一场苦肉计,只是给郭嵩重新回万江铺一条路而已。
那天,张钧飞跟郭嵩回忆起许多往事,尤其说到当年帝都兵变二人合力突围时,更是相顾凝咽。张钧飞临走嘱托他三件事,一要替他保护好李睿琦,二要代他去昌明观照看姑姑,三就是再为林姿迁一座新坟。
张钧飞没有告诉郭嵩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分别以后,郭嵩无比失落,他知道,这条路只能靠他一个人走下去了。
夕阳已去,远山苍茫间,定格住白日的喧嚣。远眺景阳,城上灯火如海,疾风吹起楼阁上的旌旗,抬眼间,往事已成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