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定于九月的李继存大婚因为对蜀作战的提前进行再次延期,却不想横生枝节。
就在十月份,一代名将张成旭在晏州病危,临死之前向李继存连上三道奏折,一道直言反对立戏子为后,二道反对李继存重用文人,三道请求其停止变法。并在临终前反复嘱托李在元,万不能让李继存越走越远。
实际上,这反映了大多数安州功臣的心愿和意志。他们跟随李继存南征北战,却最终被遗忘,成为张钧飞发起的这场变法的牺牲者,张钧飞从力助河东击败朱奎的英雄到整个安州将领、勋贵的敌人也不过半年而已。李继存自称帝以来,更是与安州老臣逐渐疏远,反倒无限信任张钧飞以及其选拔的读书人。
李继存原计划亲自前往晏州安葬张成旭,却不想张成旭也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让他无比焦虑和失落。
最近一段时间,他养了一批伶人在宫外,时常带着赵辛然前去听听曲子。
“世人都言我宠爱伶人,”李继存把嘴放在赵辛然的耳边,“其实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倍感欣喜,赶忙依偎在他怀里:“你也有这样柔情的时候,让我受宠若惊。”
李继存的每一丝温柔都带着内心难熬的痛苦,他怕他终究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我听说好多人都反对立我为后,仅仅因为我是戏子出身吗?”其实赵辛然早已看出来李继存有多难熬。
“其实你只是个由头,他们真正反对的是我正在推行的变法,”李继存很无奈,“他们放不下的是他们获得的权力和地位。”
“那不应该是他们该得的吗?为了你的天下,他们流过血的啊!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坚持?”其实赵辛然也不懂为何李继存偏偏要如此执意要推行这些大家都反对的政策。
“他们都以为是在为我打天下,可我在为谁呢?”李继存满怀伤感,“如果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早与你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了。”
“那也挺好。”她回忆起与他生活过的那个乡间小屋,竟有点思念。
“万江日好,城外惹人恼。长宫曼舞忆年少,来日白发翁媪。
几处炊烟人家,门口情郎拴马。屋内垂发女子,桌上两碗粗茶。”赵辛然依偎在他的肩头,安静地闭上眼睛,哼起小调。
“不改,兴衰不过三世,”李继存摇着头,哀叹道,“若改,恐怕我这一世都熬不过了啊。”
是的,李继存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危机。幸而伐蜀之战转移了注意力,否则恐怕早有无数人会上书进言了。我该不该听老将军的话?也许他代表着大部分老臣们的立场,这天下本就是这群人打下来的,可是不进行变法,且不说前朝危机隐隐在现,连刘荣换、朱奎也是前车之鉴,长此以往,恐怕必有民变。国家无钱,却要养以重兵,养兵本为御边,却长期处于内耗之中,如若守成不变,与前朝末年并无不同。
“等张钧飞回来,有他助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赵辛然看到他很劳累的样子,揉了揉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