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存决意在万江最繁华的地段为赵辛然建了一座戏院,楼高三尺,门台青瓦,楼内布置参照着记忆中当年帝都戏院的样式。李继存经常亲自在二楼俯瞰戏台,指挥着工匠,他想让每个细节都和记忆中竭尽相似。
“没想到你对辛然姑娘还是如此痴情,”张钧飞走到李继存身边,“也许你并不需要这么做,她本就不是赵辛然,而是萧瑾心,昔日北辽海东侯萧长杰的女儿。也许你也不是那么了解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见过她?”李继存兴奋起来。
“是的,但她似乎并不想见你,否则不会明知你在万江,却偏偏躲了起来,”张钧飞说,“你是天下人的李继存,不是她一个人的,我觉得你和她不合适。”
“你知道她在哪吗?你应该告诉我她在哪!”李继存突然喊出声,引来周围士兵的警觉,“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怎么能瞒着我!”
“我当然不知道,只是在汴郡有过短暂的相处,”张钧飞看着神情失措的李继存有些惊讶,“有些事我还是不方便参与,但我真不知道你依然这么在意她。”
“她于我既是爱人又是恩人,我爱着她,从未放弃。”李继存继续说。
“她接近你就是一场刻意的安排,就和林姿接近我一样,一切都是阴谋,这其中的故事曲折得很,但她确确实实就是一个藏在你身边的暗探,”张钧飞提醒他,“你真得会接受这样一个她?”
其实张钧飞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讲。当年在帝都,他就听闻诸多辛然姑娘的风流趣事,前些日子在汴郡,他目睹她和徐治灏相谈甚欢的场景,对她浮夸的动作和风雅的笑不解又意外。然而,又时常看见她一个人静坐思考,满脸愁绪的样子,那种孤独、憔悴甚至让人心疼。最关键的是,当李继存占据万江,她又主动藏了起来,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隐约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寻常,那样柔弱、善良的外表下面是一颗难以捉摸得透的心,至少他张钧飞难以看透。
“我早就心知肚明,”李继存解释,“在范阳,杜荣尚提醒了我,我仔细回想,逐渐理清了这其中的脉络,也明白了她为何会不辞而别。也许她真得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但她如果是虚情假意,自然不会悄然消失,人在江湖,有太多身不由己,也许宿命里本该如此,她也是无奈吧,我从来没有怨恨她。”
“原来你都清楚,我还以为你一无所知呢,”张钧飞笑起来,“无论如何,这是你的事,该说的我也说了,该提醒的我也已经提醒过你了。没想到你迟迟放不下她,我想只要有缘,总还是会再见的,大可不必整日挂在心上。”
“当年在帝都初遇,看着她在戏台上的一举一动,颦蹙之间已让我久久无法释怀,那种心动至今仍牢牢地刻在记忆中。当年靖源驿我被她救下,经过相处我发觉我已经喜欢上了她,每次看见她深邃的双眸,我都为之着迷不已。她每次皱起眉头,飘动如舞,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我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语言。从万江到晋阳,从桃花盛开到白雪皑皑,经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历经多少坎坷危险,这种喜欢持续了很久很久。纵然我时常觉得她很神秘,背后有太多事我不甚了解,甚至觉得始终没有真正走入她的内心,可我依然相信,她就是我此生最坚定的选择!”李继存眼中居然噙满了泪水。
听到这里,张钧飞也甚为感动,可惜赵辛然不在身边,否则也会为之动容吧。有时候,某些相遇真得就是宿命里面的不恰其分吧,纵然你想过一切方法暗示自己她的离去是那么不值得珍惜,纵然你恨不得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可回想起来,还是诸多不舍,还是会愿意服从自己的内心,相信这份爱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