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心蓦地软了几分，抬手轻轻拂过眼前人柔软得如同初生羔羊般的发丝。
都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杀手满手血腥不见得心软上几分，可当他遇见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之后，满身沙发和硝烟骤然消散。换做是以前的同僚来看，怕是都会以为他被人下了蛊。
杀手疲惫柔软得像是找到了归途的旅人，乖巧地趴伏片刻，后抬起头。
如同幼鹿的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根救命稻草，随后，甜甜地笑了。
虔诚地：“冕下——冕下——”
他一声声呼唤着，欢快又期盼。
“冕下——现在的我是否已经有资格随您侍奉在吾主的身边？”
——！
姜嫦曦一惊，迅速缩回脚，整个人抱着膝盖蹲在轮椅上。
“你做什么？！”
维斯疑惑地抬起头：“亲吻您的脚尖啊？”
理直气壮地仿佛魔女才是做了奇怪事情的人。
周围的人都被震惊得失了声。
作为副将的楚争尤甚。
这还是那个面对杭州知府面不改色，甚至敢动手杀人的邪教强人？？？！
这种卑微的姿态在重视文人的当朝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不甚至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让手下的官员做出这等作践自己的事情，这不是手下，这是奴婢家仆！
换做任何一人敢于如此作践自己的手下都是会被口水喷死的。
就连青楼的妓子都不会甘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屈辱，哪怕家中有些基业的人家在外对待家中的家仆也不会如此无礼放肆。
这简直就是将人的尊严往泥地里踩。这在‘士可杀，不可辱’的时代来看，两个人的行为简直惊世骇俗！
副将惊骇万分，其他人也莫不是被眼前这突发的一幕吓了个措手不及。
“温柔。”
“你是温柔？”一人上前一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抱着膝盖的兜帽人斗篷上下晃了晃，随即开口：“云希行？”
女人声音冷淡。
却让不敢抱有妄想的男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云希行身上多了些从前养尊处优、身居高位所不曾有的疲倦之感。
心上却是熨烫温热。
“你还记得我……”然而这过于意外的惊喜已经不能再让他失去控制力。
上次的失控让他失去了五年。
这五年来他寻遍了联邦，却再也无法找到她的踪迹。
……直到——自称“主教”的男人找上门来。
原本已经想要运用手中祈祷仪式的云希行与查尔·维斯一拍即合，最终找寻到了这个世界。
可当再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的时候，他却不敢再越界。
——上一次越界的惩罚是五年。
……长生的物种或许能有许多个五年，但他的五年却不多了。
如果这次再被丢下，他或许会疯的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那份祈祷仪式出现后，他早就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值吗？
值得吗？
被神眷顾的眷属很可能是个长生种，而他只是个短寿的人类。且不说温柔能不能开窍，就算她能开窍了，长生种与短寿种之间的感情也是一场悲剧。